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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浑身上下嘴最硬

“来把药喝了。”房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倍感心安。

赵文宇将方辰从床上扶起,有些无奈的道:“我回家的时候,看你倒在廊道里,吓一大跳。”

方辰费力的从赵文宇手里接过药,挤出个笑容“差点就让你如愿以偿了。”

“还嘴硬呢,发烧到三十九度六,我确实差点就如愿了,幸好家里有特效药。”

“我谢谢你。”

赵文宇从一旁拿起测温枪,抵在他的额头,眯着眼睛读出了显示的温度:“三十六度三,温度降下来了。”

“今天这风真的太吓人了,我奶给我电话说,这小县城几十年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风。”

方辰和赵文宇不约而同的望向窗户的方向,隔着窗帘仍旧听到呼呼作响的恐怖风声。

“这样的大风,放在XJ还算很常见。”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也勾起了赵文宇在卫国戍边时的回忆。

方辰将杯中的药一饮而尽,打了个嗝,说道:“光刮风,不下雪有什么意思?”

赵文宇略带鄙夷的瞥了方辰一眼,答道:“不要白日做梦了,咱们这下雪至少也要到一月份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煮粥会吗?”

“不会,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

赵文宇刚准备起身来离开,床头微信电话忽然响起。

方辰说道:“帮我拿一下。”

赵文宇转身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你的叶依清。”

方辰接过手机,回道:“别瞎说。”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视频电话了。”他接通电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出现在镜头里的不是叶依清,是一大片的空地,像在她的宿舍楼的前面。

“你看见了吗?下雪了诶!”

叶依清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时,方辰才看清天空中好像飞舞着什么。

方辰笑着附和道:“我看见啦。”

读书那几年,只要一下雪,叶依清就会发消息给方辰,拉着她一起去撒欢。

“嘿嘿,家里哪边下雪吗?”叶依清把镜头切到了自己,仍旧素颜,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

方辰摇摇头,答道:“还没有呢,不过南京要是下的大,我们这也快了。”

叶依清笑着向方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不在家里吗?”

“在老赵家住段时间,不是很着急回去。”

“好久不见。”赵文宇适时的出现在屏幕中,挥手同叶依清打了招呼。

他退伍回家,就是方辰和叶依清一起去机场接的他,两个人自然是认识。

屏幕中的叶依清看到赵文宇出镜,回道:“好久不见。”

叶依清和方辰聊了聊最近的事,忽然间一道声音传入屏幕,“叶依清,你是不是在和男人聊天?”

“等我寒假回家!”叶依清看见有人要抢自己手机,赶忙和方辰告别。

“好。”

叶依清听到回答后,迅速挂掉电话。

方辰眼神逐渐黯淡,站在旁边的赵文宇双手环抱在胸前,淡淡的说道:“当时你和叶依清一起来接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肩并肩,她看着你笑,真像一对情侣。”

方辰嘴角挂起一起嘲讽的笑,背靠在床头感叹一声,道:“不过只是像罢了。”

“爱而不得,真的很难受吗?”

方辰沉默片刻,平静的说道:“什么爱而不得,是你爱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大风天,外卖也停了,我去想办法去给你弄点吃的。”

方辰的话对赵文宇没有什么大的触动,即便关于钱晓雨,他并非爱而不得,只是失去她,有些不甘心。

赵文宇离开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房间内很安静,他只能听见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又过了一会,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方辰受不了房间中的静谧,有些艰难的挪动自己的身体,翻找半天才摸到手机。

打开音乐软件,翻动着歌曲列表,最后停在了一首歌上。

“看见,你在我眼前,不去猜想我们隔多远,当我,夜幕中准备,只想让沉默的能开解,在不同的遭遇里我发现你的瞬间……”

方辰在郭顶略带沙哑的温柔嗓音中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好像回到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护城河边,夕阳,晚风。

短发的女生,一把琴弦上布满锈迹的吉他,自弹自唱,婉转动听的歌声,贯穿了炎热盛夏。

“起来吃饭。”赵文宇把一碗泡面放在方辰床头柜上,试图将睡梦中的方辰摇醒。

方辰睁开眼,猛然间从床上坐起,吓得赵文宇一阵恍惚,朗声道:“你是做噩梦了吗?”

满头冷汗的方辰,呼吸急促,喘着粗气,对赵文宇的问题置若罔闻,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听见。

赵文宇站在一旁,脸色逐渐从戏谑变得严肃,又一遍问道:“没事吧?”

方辰摇头答道:“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赵文宇点头,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缓缓,只能委屈你先吃桶泡面了。”

听到这句话,一股巨大的悲伤突然袭来,贯彻全身。

他强忍眼泪,等到赵文宇离开房间,情绪在一瞬间失控,失声痛哭。

这是没有任何缘由的一场痛哭。

他像一个念旧的拾荒者,与一个没有意义的名字周旋,回忆中的桥段已然泛黄,半聋半哑,毫无生机。

方辰把头从被子上抬了起来,红肿的双眼旁,还挂着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他不是不想哭,是已经哭不出一滴眼泪了。

方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拿起床头柜上汤汁已经干掉,坨成一团的泡面,大口的吞咽着。

梦的前半程,是他短暂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到后半程,曾经的无数的痛苦回忆,痛苦几何倍的递增,压得他喘不过气。

十八岁夏天不会再回来了,陪葬的还有十八岁那年的梦想。

方辰被迫着封存自己的过去,但那些痛苦的回忆却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全部爆发,肆意的践踏着自己的一切。

他大口的吞咽着泡面,失去韧性的面条,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只能全力往下咽。

“这是?”方辰停下自己的狼吞虎咽,因为他发现自己吃的泡面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一颗荷包蛋,静静的伏在泡面里。

“这家伙。”方辰继续流着眼泪,大口的吞咽着。

他当然知道,赵文宇不会做饭,连开天然气灶都能被蹦出来的火吓个大跳。

这颗水煮荷包蛋,也算他费了心。

一根面条都没有留下,就连仅剩下的汤都喝了个干净。

“下雪了。”赵文宇敲了敲房门,只是站在门外,对屋内的方辰说道。

蜷缩的角落的方辰,听见下雪,他失神的瞳孔罕见的闪过一点光。

扶着墙慢慢站起,步伐有些踉跄。

沙发上的赵文宇翘着二郎腿,捧着手机,正在聊天,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甚至有些谄媚。

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刚走出房间的方辰,从桌上拿起一块巧克力扔了过去。

“将就着吃。”

方辰接过空中扔来的巧克力,有些费劲的用牙撕开包装,用牙送入口中,包装随手塞进裤子口袋。

巧克力在口腔慢慢融化,微酸,苦涩的反味,让他精神稍微好些。

“真苦。”他走到阳台的落地门前,刚抬起手。

沙发上的赵文宇劝阻道:“发烧还没好,别又被风吹倒了,明天我要上班,可没人照顾你。”

方辰听见赵文宇的关心,他觉得奇怪,甚至感到诧异。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对于一个人性格突然转变的反常异象,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于赵文宇来说,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性。

“嗯?”赵文宇点点头,接着说道:“其实,再准确一点,那叫暧昧期。”

“邓曦?”

“是。”

“嗯...”

方辰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也说不上来,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他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怎么变的和个药罐子一样?”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喃喃说道:“不用憋着,真好,一个人面前丢脸,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

他拿起手机,除了曾经工作群里的消息外,只有陆怡。

方辰往上翻,从他中午离开,到三分钟前的一条晚安。

里面的消息从“你到家了吗?”这类正常关心,再到“你怎么不理我”的表情包,等等,甚至还发了一些文件。

似乎把聊天框当成了记事本。

方辰本想礼貌的回一句,但手机没拿稳,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鼻梁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疼的他满床打滚。

“算了。”他放弃回消息,直接裹上被子,酣然入睡。

这一觉睡的很香,没有做梦,唯一的败笔就是被赵文宇的叫声,被迫床温暖的被窝中起来。

“大早上的你在客厅里鬼叫个什么东西?”

方辰出了房门,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挠了挠屁股。

看到赵文宇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正高兴的手舞足蹈。

“完了,又魔怔了。”看着赵文宇的样子,方辰一拍脑袋,考虑要不要叫救护车把他拉进医院。

“不用上班咯,不用上班咯。”

方辰走上前,听见赵文宇手舞足蹈时口中碎碎念,顺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窗外。

从阳台俯瞰而去,是一片洁白无瑕,天空中仍旧飘落着大片的雪花。

方辰长叹一口气后笑道:“百年不见的大风,从未见过的暴雪,我姑且当这是对我归乡的欢迎礼。”

赵文宇向着方辰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么些年,都没觉得你居然那么自恋?”

方辰也不搭理赵文宇,只是平静的看着窗外风雪飘摇。

大雪封城,道路上冻,小城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赵文宇仍旧手舞足蹈的庆祝着自己不用上班,方辰则是转身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缺少任何一顿早饭的。

“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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