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说,是位年纪相仿的女孩?呵,一句话,就让目标范围缩小许多。年轻人,要当心啊,这样管不住嘴,可没法子兜底呀。”
“哈哈,老人家,这下是你想太多了。猜不到的,猜不到的…你是猜不到她的身份的。再说了,谁清楚我刚刚讲的是真是假?还有您的倾诉,又有几分可信?”
“是啊,哼哼,兴许,只有帝皇才晓得——嘿,等上了岸,想去哪里就餐?我是康曼的新居民,还不清楚哪家酒店的佳肴最诱人吐舌,若有人肯替我这老头引路,定然感激涕零啊?”
“嚯,乐意效劳。”
游轮靠岸前,尚有两日供他们好生熟悉。没多久,诺克就确信老曼德只是个为新奇所引的阔绰老头,只因在诺克本人都已习惯搂两位舞女、借一位女奴回客房耍乐的夜晚,这位福斯特先生仍旧独居一室。若非他每日都在圆厅内评头论足,抱怨主办者品味差劲,诺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当然,或许别人会把老曼德与黑水的探员、办案的警察、不要命的记者联想到一起,但躺在香艳之间的诺克不曾怀疑——因为诺克认识这趟旅程的邀请者、包下本次游轮的主人,明白她绝不会傻到放一颗定时炸弹上船。
但躺在床上的老曼德却挑着牙缝,抽出藏在的皮带扣里的迷你相机,将数据卡插入手机,欣赏起这些天保存的珍贵录影,笑歪了嘴:“猪头成群呀。我要是船主,就在每个舱房塞几处针孔摄像头,还愁抓不到把柄?嘿嘿,倒忘了,对着高官富豪,怎么敢起歹心…尽是群无胆鼠辈。我会教你们,什么叫喜出望外。”
就这样,荒淫无度的贵宾们和一位居心叵测的老人沿着伯度河转了个来回。等游轮重归康曼,他们分批上岸,登上等候多时的豪车,扔掉各自的面具,暂时告别快乐的宝地。诺克则是敲响车窗,给坐在后排的人说了些什么,继而探头送吻,坐上了老曼德亲自驾驶的汽车,抱头躺倒:“哈,真有趣,老人家,您不找个司机?”
“这是在博萨待出的习惯啊——我只相信我自己。嘴上再忠心的司机,没准有天就拿了你的死对头的赏钱,把你送到什么地方挨顿棍棒刀子,”驶离码头,老曼德瞥了眼后视镜,看那灯火未熄的游轮渐行远去,“包一艘船可不便宜啊,在涅玟,阿聂河上的轮船游艇虽不比康曼的大,数量却是更多,价格也颇为实惠,有时宴请朋友、托人办事,总会租上一艘玩玩。我猜猜,想在康曼租一艘相同的船,恐怕得五十万威尔起步?”
“恕我直言,您太保守啦,就我所知…怎么也得八十万往上。像我们乘坐的那艘,百万都算实惠啊。”
“嘿,倒也不多,值二十五块圣岩…可惜对我这种老头子来说,缺了那么点诱惑力。人老了,不中用啊。行吧,年轻人,指指路?该往哪边去了?”
“慢点开吧,好容易回了城,喘两口气…我说的那家酒店,就在新城区消费最高的街…”
聊着闲话的他们,简直比分别多年的老友再度重逢还要开心。如果诺克晓得这不太认识路的老曼德其实是某位知晓他秘密的熟人,还会这样喜悦吗?相信只要那秘密并不可憎,他还是能保持乐观——但不可憎的秘密,又怎能称得上是秘密?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个人精啊,老葛,”在温亚德的常青武神正耍着烟斗,推测老朋友的秘密,“借着娜姐的网,把故事说给我听,是想让我明白…他埋在格威兰的雷是遍地开花啊。”
“无须在意。以他的身份,任何格威兰的官员都不可能与之谋利,”将过于冗杂的文件甩给秘书后,葛瑞昂吩咐她尽快处理,转头谈论起更关键的事情,“我认为你不该放任他活动,按网被屏蔽的位置搜寻,继而控制住他,是当前唯一可行的合理方略。”
“不,有些原则不能打破,哪怕你求我也不行。况且,他不搞事,怎能逼得娜姐服软?是不是啊——”
“网的权限不是让你拿去看戏的,竹。”
“行了,我自有高招。这么些年了,你们的老办法早落于时代之后,且看我兵行险着,演出好戏…哈哈哈。而且,葛阿姨,你可说错了一点——那些戴高帽的饭桶是没种直接与他联系,可要仅仅是那些间接的瓜葛,他们倒是够胆摘满一堆箩筐。”
“他找的那些帮派,不过是一群街头斗殴的混混,成不了气候,和行政人员勾结更是痴人说梦。”
“这里是格威兰,不是瑟兰,情况可复杂的多啊。再说,就是在瑟兰,指着鼻子互骂的精灵也不少吧?有次我陪阿尔他们旅游,见有个木精灵杵在家餐厅门口,骂惹着他的金精灵是占着堡垒都拦不住棕皮的金毛软蛋,那金精灵嘴更脏,说木精灵全是群只会在森林和田野里上蹿下跳的黑毛猴子。到最后,什么金鸡头老鼠、婊子脸男娼都骂了出来,险些打起了架,啧啧…
没了帝国的威胁,这群分别在城乡定居的老顽固是互相瞧不顺眼啊,一个骂对面是窝在森林里的野人,一个骂对面是排着脏水废气的恶贼。这类情况,老葛你也是清楚的,软性子的精灵都不能免俗,格威兰人能好到哪去?这帮混混流氓的背后,不仅是各地的政要豪商,还有对王庭日趋不满的民众。我不懂政治、不通经济,更懒得思考社会问题,可我明白,这群帮派分子生存的土壤,源于人们对统治者的不信任——千多年了,王庭的衰落已成定局。看着吧,倘无外人插手,格威兰迟早生出大事。”
“别告诉我,你想干涉格威兰的事务。”
“喔?你点醒我了,多谢葛阿姨。差点忘了,我毕竟是帝皇使者,帮助帝皇册封的国王整顿他的王庭,恰好合乎情理。”
“我建议你少发疯,你现在——”
“少操心了,老妈子,当我是三岁小孩?当我还是那个傻瓜?不啦,不啦,我说过,我自有办法…我不管他在格威兰埋了多少雷,我只要找到他藏起来的引线,当那条点火的狼犬,一把火下去,炸个群芳盛开,事情不就妥了?”
“我看,你是哪里都没变。”
“哼哼,凡事切不可急于定论,”叼起烟斗的老人打开窗,朝海滩上陪男孩和妇人打球的少年招手,唤他们来酒店集合,找处地方解馋,跟着结束网的通讯,“我赌,不,我肯定他握有格威兰人的把柄,只待碰面…他会交付与我,相信吧,他必然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