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鬼头的警觉度不行,跑得倒是挺快。
可惜对上坎沙,他是没可能逃脱的。他刚踩到楼梯口,还没踏上楼梯,就被坎沙抓住了布包,险些往后一倒、摔个四脚朝天。
说真的,坎沙也没想着刁难这种小毛孩,最多逮着他,叫他交出偷来的东西,叫他不准再来犯事就行了。
可他的回应,超乎了坎沙的估计。
他是手握栏杆,稳住身形,伸手摸向油腻的外套,从胸前抽出了什么寒光闪闪的玩意,往回一掏,直刺坎沙的手腕。
电光火石之间,坎沙的反应能力,在灵能的帮助下达到顶点。坎沙看见,那刺来的凶器是一把小刀、一把超市兜售的不锈钢水果刀,经过粗糙的打磨,刀头又花又利,要是剌在手上,定是要开个大口,伤了筋不说,骨头都要遭罪。
伟大的冠军亚罗巴布曾在被采访时讲过,假如未经训练的粉丝们在街头和酒吧,遇上拿武器的犯罪分子,千万别想着逞英雄,去制服对方,因为在冷兵器之前,没有经历过灵能培训的普通人,只会任其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应该做的,是有枪拔枪、没枪调头就跑,总之,安全要紧。
幸好,坎沙在灵能上,是个无师自通的高手,哪怕这小鬼的刀又急又快,他也能握拳一挥,恰恰打在持刀的手腕处,将那刺来的凶器震飞开去。
这时候,转过身的小偷是龇牙咧嘴,换了另一只手拿刀,又朝他刺来。见这家伙不识好歹,坎沙也不惯着,瞅准时机,单手擒住拿刀的那只胳膊,止住刀的刺击。而后,他不再留手,把闲着的拳头自下勾来,砸在小偷被拉直的手肘处,让整条手臂有如摸到电门,在痛到发麻的同时,失去行凶的能力。
“老实点儿…”
坎沙的警告,小偷是根本不听。他抬腿踹向坎沙的下体,试图攻击男性最脆弱、最易痛的“第二心脏”。要是按《搏击全明星》的某些观众的说法,这种直奔下三路去的招式,是出其不意的杀招,就算是久经考验的搏击选手,面对阴损至此的脏拳,也难以格挡,会惨败在一个没有任何格斗经验的普通人手中。
那只是白日做梦。
在小偷撩起腿、踹向他下体的时候,胜负已然宣判。坎沙甚至懒得退步避招,只是侧身俯腰、双臂拦抱,就把这只腿结实卡死了。现在,他大可以出拳回敬、一拳头砸碎小偷的卵袋,又或者抡起这条腿、把小偷当沙包一样摔在地上。可对付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这般教训未免太过暴力,稍作思索后,他估摸好力道,反手抽在小偷的下巴上,用最安全快捷的方式,帮小偷睡了个好觉。
等保安赶到,小偷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向坎沙,瞳孔里有火在烧,盯得坎沙想笑——摸东西不成想动手,动手又打不过,还不服气吗?要是不服气,坎沙很乐意再管教管教他,让他明白,就是想偷鸡摸狗,也别来学校。
“多大的娃,好的不学,学别人当贼是吧?”那位疏忽了的保安,是气得拧着小偷的耳朵,播了报警电话,“学校进贼啦!没丢东西!逮住了!逮住了!快来个人处理一下!”
没几分钟,没开警笛的警车就停在了校门口,来的是坎沙见过的警官、扎泽·拿托。刚进保安室,发现坐在保安身边吹凉风的坎沙,拿托警官还是笑着的,可一发现被反捆在墙角的小偷,那笑容立马僵住,逐渐成了看不清的阴霾:“怎么又是你?”
小偷抬起头,死死盯着警官。那没有温度的视线,就是坎沙,也不免寒颤,因为这种眼神、这种态度,完全不像在看活人,就像是…
在打量一具死尸。
拿托警官和保安打了个招呼,解开了绑着小偷的绳索,把这试图逃跑的家伙押进车里,拷在了后排。全程,小偷都没说一句话,跑不成就继续盯着警员,盯得坎沙都开始哆嗦,直想给他后脑勺赏一拳,最好让他睡完余生,再不能拿那对眼睛发散恐慌。
“是你抓的他?”把小偷关好后,拿托警官借了杯水,叫坎沙到校门外说话,“身手不错啊,小子。你要是报考警校,在搏击与擒拿上,怕是能拿个特等奖。”
“哪里,我是自学的,比不上你们,专业培训…”
“别自谦了,你可把那两个混蛋揍得够呛…”喝完水,拿托警官摁了摁嘴角的疤,一手叉腰,一手拍上坎沙的肩膀,笑得认真异常,“讲真的,你啊,可以考虑考虑读警校。我们共治区就缺你这样的警员——敢动手、有文化,明白事理、不计得失啊…”
当条子、呸,当警察这种事,坎沙还从没有考虑过。经历过警署的拷打后,在他心里,条子已经和黑心划了等号,像扎泽·拿托这样不玩栽赃嫁祸的警察,反而是异类吧?为了避开这谈不妥的话题,他了当地问:“拿托先生,你和他…认识吗?”
拿托警官看着坎沙,眼里满满的惊讶。几秒钟后,他才拍着坎沙的脊背,大度又欣喜地笑了:“你啊,还真是当警察的好苗子,观察力不差啊!我和他…算是认识吧。”
原来,几年前,拿托警官受命追查一起兜售违禁药品的大案。经过多日的追踪,他可算在那些瘾君子的活动范围内,划定了最可疑的销售点——一家可疑的便利店。
经过突击审查,他从便利店的老板嘴里问到,这些市面上禁售的镇痛、麻醉、兴奋用品,都是从麦格达最大的医院里搞来的。而能把这些违禁药品运出医院的人,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医院的高层领导。果然,只是在医院里散一些风声,就有怕事的住院医生主动举报,说是一个骨科的医生联合护士与冷库的人,把那些值钱的药偷运出去,在外面倒卖,获利数目多达千万。
而大量兜售违禁药品,是要判死刑的。他带人追到机场,抓获了想要逃到博萨的医生一家,查获了大量的现金、贵重物品和博萨银行的储蓄卡,把医生送上电椅,把医生的夫人送进了监狱,把医生的儿子送进了孤儿院,由专人抚养。
可医生的儿子逃跑了。年仅七八岁的孩子在麦格达流浪,靠捡垃圾维生。有次,拿托警官在街头撞见这孩子,是赶忙把他抓住,好说歹说,又送回了孤儿院。但没几天,这家伙又跑了出来,还变本加厉,开始当扒手,偷起了别人的东西。这下,就是逮住他,不但送不回孤儿院,也找不到愿意抚养的人家,更因为年龄的问题,不能将他拘留或转送青少年矫治中心,只得放他回街上,让他继续当贼。
拿托警官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孩子接回家,可他的妻子是第一个不同意——想想也是,养育亲手逮捕、送上电椅的罪犯的儿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无法取得家人的同意,他只能接济接济这可怜的孩子,想法子找个学校,看能不能送这孩子上学。
但人家哪里会领情?每次给的钱,都被扔进了垃圾桶;每次去学校,都会逃跑。时间久了,拿托也乏了,全当是看不见这孩子在捣乱,只要他不去干些过分的事,偷面包、零食、饮料、钱什么的,便会和气哄哄的受害人私下说几声,给足金钱上的补偿,息事宁人。
坎沙是张张嘴,呆滞地翻了翻白眼:“嗯,要我说。小孩总是要管教的。今天都亮刀了,再往后…可不得了啊。”
“我明白。所以,要抓他回去,好好关几天啊…”拿托警官单手捂头,对着阳光仰叹,“孩子,你可是多行义举,值得嘉奖,要不要我回去帮你申请,就弄一枚…好市民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