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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绝境

第二天,坎沙遵照约定,在一家甜品店占了座位,等待拿托警官到来。

他叫了两杯咸奶茶,给一杯插好吸管后,却没敢畅饮,而是警惕地观察周遭,连挂墙电视都不瞅一眼。没办法,他生怕运气不佳,被达西欧家的人撞了见,唯有万分谨慎。

很快,他松了口气,因为拿托警官如约而至。严肃的警员先生,是坐在他对面,挡住电视机,颇为感慨地问道:“坎沙,看你疑神疑鬼的,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那家人又骚扰你了?他们…”

“不,不…拿托先生,是别的事情…达西欧家的事情。”

收买流氓、开枪行凶、勾结格威兰人,还有逼良为娼…但凡是知道的,他都告诉了拿托警官。然后,他端坐又前倾,满怀期待地等待拿托警官的回复——这一桩桩恶行,当警察的,总有办法收拾吧?

可当警察先生露出苦笑,他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坎沙,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秘密。”

“不是秘密?”

“是的,不是秘密…倒不如说,在警署内部,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放回腿上,把裤子的布料抓得变形:“拿托先生…那…你能给我、你能帮我拿些主意、新闻、记者,我上哪…”

“坎沙,你听我说,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还记得吗?你的那位学姐?就是公厕里…唉,当时,听到他们逼供你的消息,我就察觉情况不对,尤其是…巴迈·达西欧亲自前来,更是佐证了我的猜疑。你从警署离开后,我有查访过线索,可等我打探到相关的证据,我们的署长一个电话叫我回办公室,命令我别再追查下去——他说,如果还想保住饭碗,就别牵涉到达西欧家的皮肉生意,尤其是那些顾客,各个是招惹不起的角色。别说人证物证了,他们就是当街行凶,叫嚣着他们的大名,我们照样无可奈何…”

“拿托先生,我明白了…打扰了,再见。”

看他讪笑着起身,警察先生的面色一凛,在他走出店门前喊到:“等等!坎沙,你误会了!我虽然帮不到你,但我有方法,兴许…”

一句兴许,重燃了希望之火,令他坐回原位,抓着警察先生的手,急得快要哭出眼泪:“什么办法?拿托先生,请告诉我,请务必告诉我。”

“你会上网吗?坎沙?”

“会,我会,我有手机…”

“好,你知道就好,我还担心你们在学校读傻了,不知道网络是什么。”

“拿托先生,你是说?”

“放心吧,坎沙,我会帮你…这身警服,我穿了十几年,就像套了层皮,被绑在袋子里,越来越没个人形…孩子,你回去吧,我有我的主意。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曝光他们的丑行…”

他听明白了,拿托先生是要把搜集来的证据发到论坛上,通过网络来传播麦格达的丑闻——是啊,他真是傻了,怎么没想到借用网络的便利?想想吧,那些视频网站的播放量和评论数,是何等夸张的庞大。如果将他知道的写成文章,发送到…

“别犯傻,坎沙,网络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那些富豪有的是人脉关系,你想靠一段文字和视频,在门户网站公布他们的劣迹?不可能的。他们会封杀你的账户、追踪你的地址、和谐所有的关键词,你的消息根本没法传播开来。你回去,回家去,这是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你们…”

“拿托先生,那你是要…”

“记住,坎沙,北共治区和格威兰,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会放任丑闻传播,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就像一年多前,有个珀伽的圣职者,留下绝命书自尽,但那份绝命书,是被修修改改,才重新公布,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这就是北共治区啊,关乎格威兰人的负面消息,只会被剔除、封禁。咱们的南边就不一样了,南共治区是朝晟的地盘,他们是鞭长莫及。但是那里太封闭了,你就是跑到圣城,声泪俱下地哭诉,恐怕也激不起几朵水花。记住,再遇到这种事,你千万千万别自作主张,来找我,我会联系瑟兰和博萨的记者、网民,靠他们散播消息,尽量扩大事态,既保证你的安全,又增强影响力…当然,到最后,还是得看运气。用那些记者的话说,希望我的爆料算得上威猛…哼,算得上猛料吧。”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坎沙的嘴唇是嗫嚅着。最后,他实在无言以表感激之情,便起身鞠躬,却被警察先生按回座位上,只能通过点头来表达心意:“谢谢,拿托先生,谢谢…”

“谢什么?我该谢谢你啊,孩子,你替我下定了决心…”说着,警察先生拍拍他的肩膀,释然地走到柜台前,挑起面包与小蛋糕,交由店员打包,“麦格达啊,共治区啊,太容易让人妥协了。妥协来,妥协去,我都要忘了,当年报考警校的志愿是什么…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现在的我回到过去,还会对那些罪犯紧追不舍吗?他们也不是天生的恶贼,多少有自己的苦衷…缺钱,缺钱,想要更好的生活,可在这里,在我们的麦格达啊,钱与美好的生活,是靠正途来获得,是难以企及啊…回去吧,坎沙,这些事不该由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来面对,我们这些爱妥协的大人,是要学习你们的幼稚,莽足劲儿拼一回了。回去吧,坎沙,回去吧…休学半年,功课不能落下了,书终归是要读的,读的好,你就能靠自己离开麦格达和共治区,想去哪去哪,多自由啊…”

“拿托先生,谢谢…我,我想再歇一会儿…”

“好吧,那我先告辞。”

“拿托先生,你买这些蛋糕,是准备?”

“哈哈,记得那个小家伙吗?他又偷人东西,被抓进警署关禁闭了,”警察先生按压着前额,笑得苦涩又落寞,“这回,还加入了街头的帮派,给他们偷违禁药品…坎沙,我有些后悔啊。他恨我,他瞧不起我,我帮不到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这次,他要送去青少年矫治中心,没个三四年,怕是出不来了。希望他能放下过去,开启新的人生吧…这些零食,就当是饯别礼,帝皇在上——愿他知错悔改,悔改啊,哈哈。”

“我相信他会的,拿托先生,”终于,坎沙喝光了自己的那杯咸奶茶。他慌忙起身,将还没开封的那杯饮料端给警察先生,笑容逐渐融入阳光里,“来,解解渴,增添点儿动力…”

“你们年轻人啊,少喝些这类饮料哦!热量太高,对健康不好…”话虽如此,警察先生还是接过咸奶茶,插上吸管品尝,感叹道,“我们读书那会儿,都喜欢喝汽水,冰镇的,不论冬夏…现在想尝尝,胃不行了,扛不住啊…这东西好,以前,我家里也会熬奶茶,加些糖,再放些海盐,能撑一上午不饿,你回家自己试试,这东西,真好做,不难。”

“不难不难,比数学和物理课简单?”

“哈哈,是的,那肯定简单多啦!你歇息吧,我回去忙…不会耽误多久,应该很快。”

“我知道,我明白…谢谢拿托先生,再见。”

“好,再见——下次见。”

笑呵呵地道别后,警察先生拎着一袋面包,喝着咸奶茶,走出了甜品店。坎沙则走向座位,打算再休息休息——若非他不信圣堂,他简直要学着母亲的样,念两句“感恩帝皇,赞美帝皇”了。

“你?”

店门口的呼声,停住他的步伐,引他转身回看,见到拿托警官呆立在门口、呆立在枪口前…

呆立在被他抓过的孩子前。

脏兮兮的男孩,双手握着手枪,对准拿托的胸口,扣动扳机。

一声,两声,三声…短短两秒钟,便清空了弹匣,让面包袋和咸奶茶摔落在店门口,让扎泽·拿托在混杂饮料的血泊里抽搐。

男孩伸出腿,对着躺倒在地的警察猛踹,朝那张难以置信的脸上吐口水、吐浓痰,然后捧腹大笑,笑得涕泗横流。接着,他看到店里的坎沙,立马掏向裤兜,摸出新的弹匣,笨拙地换弹,在顾客的躲避和行人的尖叫中,再度举枪瞄准。

闪躲,冲刺,避开瞄准线。坎沙的灵能爆发到顶点,动作迅猛如雷挺。在第二个弹匣被清空前,他抓起餐盘丢出,砸落了危险的手枪。跟着,他飞跃而去,一脚跺烂了那只想捡枪的手,顺势将男孩摔在地上、摔在拿托的旁边。

“为…为…”

他听到,血泊里的拿托在说些什么。他先看向拿托,又看向男孩,却被一口唾沫吐糊了眼睛。于是,他捻走恶臭的口水,掐着男孩的脖子,帮拿托问:“为什么?”

男孩的回答是一口新的唾沫。他不避不躲,任之喷上脸庞,两眼毫无眨动,死死地盯着男孩。从男孩的脸上,他看到一种喜悦、一种傲慢——一种大仇得报的喜悦,一种自以为大仇得报的傲慢。

他盯着男孩,视线逐渐冰冷,神情逐渐扭曲——笑啊,他开始笑了。闻着血腥味,闻着奶茶的香,他真的不想笑、不愿笑、没有心情笑,可他还是笑了。

笑啊,笑啊。他发现,无声的笑容才持续了几秒,男孩的喜悦和傲慢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惊惶与恐惧,是挣扎与嘶喊的声音。

他收紧十指,掐得男孩脸色紫红,自顾自地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男孩在咳嗽,在辱骂,在叫嚷,在求救…最后,开始哭泣。他懂了,他明白了。他松开手,让男孩重新喘息。他看着想爬走的男孩,又看着停止痉挛的拿托,合上那空洞无光的眼,站起身,走向还在努力爬行的男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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