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蒙的大雨下通往拜恩斯宅邸的石板路倒映着灰暗的天，踏过那嶙峋的水渍班尼小心翼翼地护在艾希尔身旁。
“啊、啊啾——”
“怎么，还是很冷吗？”
说着班尼就打算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但却被少女给立马拦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
“嗯？”
跟着对方斥候的身后，没走多久便能看到那高耸而又略显粗糙的石楼。挂有双鱼纹章的木制告示牌还在滴水，但班尼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僵住了。
“唔……总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
“啊！啊啾！”
“两位，就是这里了。”
披着粗制布衣的随从老老实实地弯腰鞠了个躬，很快就在院外跟侍卫们做好了接应。
“人有点太多了吧。”
班尼拉着艾希尔的衣服示意她跟紧一些。只因他已经注意到了周围来往的人士中已经有不少人都在衣服里穿戴好了链甲。
“我应该没听说过你对金属的味道很敏感吧？”
“唔，没有啦，但周围确实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呢……”
反复打量了一下艾希尔那厚实的穿着，考虑到她出身于遥远海岸外的异族，或许周围的确有着什么不同之处。
班尼谨慎地跟在斥候的身旁，手也不知不觉扶在了腰间的剑上。
“还请两位快快进来吧，让堂堂贵客蒙受这雨水之苦可真是冒犯了。”
领路的男人转过头来笑着这么说道，同时他也轻轻地敲了敲正前方的大门。
“那个……老爷他就在里面等候着两位，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仅管吩咐我就行了。”
“那个，你们这里有人用过什么熏香吗？”
“欸？”
男子像是根本没有聊到班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索性就这么愣住了几秒。
“没，没有什么熏香吧。我们老爷上了年纪之后一直以来都对气味什么的很迟钝，但待会料理上最基本的鱼腥味我们也还是有在用香料祛除的。”
“嗯，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班尼拍了拍艾希尔的肩膀，随后在大门打开后就这么拉着她走了进去。
内置的房间里由石砖砌好了地基，考虑那应该是家族族徽的样式，满地都是镌刻而成的双鱼图案。
一位高大的亲信军士身披甲胄长剑向着班尼点头致意，在他的带领下两人这才穿过了那巨大而又附带着余热的壁毯。
“大人……”
“好了，蒂莫西你就到这里吧。”
“是。”
军士默默应答转身，那般背影在微微的壁炉火光下显得是如此虎背熊腰，就连班尼都不禁为之感叹。
“北方的情况我大概是清楚了，你就是那个拉斯维亚人。我们不妨把话直接说明白吧，教区那边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们是受教廷特使的命令而来。”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想必卢恩瑟的死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
披着修女服的艾希尔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但还是被班尼给用手拦在了身后。回过神来，只见眼前那位瘦削的老贵族已经又重新咳嗽了一声。
“既然现在领导坎尔诺的是你们的人，也就是说那就代表着那位伊恩主教也站在了伯顿大人这边。”
“这我们暂且不敢苟同。”
“……哎呀哎呀，二位别这么拘谨。恐怕我们应该是一家人了才是。”
看着对此露出怀疑眼光的班尼，拜恩斯再次拍了拍手心，接着刚才还转过身去的那位军士这才又重新转过了身来。
“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吧。”
“是。”
老贵族拍着桌子只是让军士将桌上卷裹着的羊皮纸给摊开。而给众人所看到的则是一张放大到清晰可见的海湾地图。
“你们恐怕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这区区一带边陲之地却能被堂堂南方之主的伯顿公爵给宴请到会上。”
“受主隆恩，我们这一带虽不像教区那儿能直接靠着数不胜数的修道院完成自给，但靠着沿海的税关以及林港处的贸易也还是勉强能维持生计的……”
老迈的贵族故意放长了说话的语调以那直勾勾的眼神注视着的班尼。
“但是你知道吗，要在沿海处长久的保持着贸易其实可不是一件易事——”
班尼紧盯着地图不放，除了海湾周围处那几个熟悉的地名以外，他还发现上面依次用教会文字标记出了好几处记号。
红色的记号很是扎眼，但其上面的含义恐怕就只能是蕾拉才会认出了。
“这些是……”
“在卡尔洛斯，那些港口贵族通常会给周围的一些海盗加官进爵以防止他们在海上兴风作浪。而同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的航线遭到破坏，城镇附近的经济也会跟着一贫如洗。”
周围的气息在瞬间变得凝固，班尼却不可置信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应该清楚勾结海盗的下场只会是被反噬，他们贪得无厌，但是至少你们不应该也这么——”
桌面被对方敲得噔噔作响，背着火光，那漆黑的军士慢慢朝着班尼两人压进。
“是啊，但只可惜诸神的信条永远高于我们这些臣民的信条，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啊。可以的话我也想直接带着武器跑到北方，但你们认识的那个小毛孩却一直跟我唱起了反调。”
“你疯了吗？难道你想害死科恩爵士？”
“别这么说，我的红发友人。那只是他的咎由自取。这段时间里面恐怕就并不是那么太平了，原谅我们得擅自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了啊，你说是吧蒂莫西。”
军士似乎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以此为令立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班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给用剑柄重重地砸翻在地。
“啊咳咳——艾、艾希尔！”
“班尼！”
反应过来的红发少女连忙翻滚躲到了桌下，拜恩斯匆匆站起身来离开现场，而外面的人似乎也在听到动静后立马朝着屋内蜂拥而至。
“把她抓起来！那些图上的文字说不定就只有这些教会的人才读的明白！”
“如你所愿大人。”
混乱之间艾希尔弯腰将周围椅子给踢向了着甲的骑士，也就在啪嚓一声之后对方便将其给踩了个粉碎。
“你先快走，他们不敢动我的！”
“给老子把嘴闭上！快抓住那个毛小子！”
外面的斥候已经带着侍卫冲进了房门，班尼将剑抽出可却被后方的骑士给再度砸倒在地。仗着身体的灵活短时间内骑士并没有抓住到处乱窜的艾希尔，可在这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也没剩多少可以用来周旋的地方了。
“唔，可恶啊。”
班尼被逼入死角无奈给制服在了原地。
披着兜帽的少女犹豫不决地抓起桌上的餐刀，可甲胄骑士大肆地笑出了声，再后退的话恐怕就要……
“就到此为止吧，这只会加深你们的痛。”
艾希尔微微压低着身子贴在墙边，周围的随从也都全部抽出武器与之对峙了起来。等待着那位高大的骑士再上前一步，她便立马将手中的餐刀投掷而出。
“真是可笑。”
只见骑士晃动着身子便毫发无损将其躲开，可下一秒他才注意自己身后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