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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27:愚人之石

但凡在这座群山环绕的城市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能清楚的认知到山地人那所谓的坚韧。

马车越往城镇的深处走就越听不到刚才那路上的喧嚣。望向周围的山峦沟壑以及略带坡度的溪涧,风声就如笛声一般清脆了然。

“能把这么座大山建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大手笔了啊。哪怕是随先王出征的那些日子里,我在加尔特经过的诸多城市都还称不上是‘奇特’啊。”

手铐叮叮咚咚磕碰在车沿所发出来的声响都快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随着坐在一旁的布莱森开口称赞起来,众人们才将视线从山水景观上调转到了马车的正前方。

“我也发现他们真的都好喜欢用石头来盖房子欸。”

“毕竟是就地取材嘛。”

用双手抱住后脑勺的班尼靠在一旁有什么就答什么。将头瞥向趴在车边昏昏欲睡的艾莉丝,也只看见汉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不得已的苦笑。

路边的景色变得很快,车身左右晃荡也的确惹得让人不禁感到有些晕乎乎的,但很快少女也还是不负所望地说出了些语出惊人的话来。

“哇,你们快看那边,那些黄黄的该不会都是金子吧,他们居然都能堆的满地都是欸。”

“……什么黄金?”

少女两眼放光对着前面那堆积成山的黄色金属盯的入迷。那股眼神并非是如同商人一般的贪婪模样,而只是身为一个孩子打心底里所感到的新奇与赞叹。

路边溅落的石块有的则散发出金黄而又明亮的光泽,仔细去看还似乎有点晃眼睛。见她准备伸手去捡,班尼连忙制止的说道。

“喂喂喂,用你的小脑袋瓜好好想想吧?哪怕是国王的宝库又或者是教会的征税库都不会富裕到让黄金外露吧。”

没有人会嫌弃得手的利益,如果黄金随地可见却无人在意,那么只能说明其中一定有着猫腻。

“又或者说,这其实本来就不是黄金。”

布莱森微微咂了咂嘴如此说到。见他说的信誓旦旦,艾希尔也好奇地扒着车沿顺着看向了那逐渐滚落远去的“金石”。

“哎,可那个分明就是黄金的样子吧?”

“所以这才是人们口中的愚人金呀。想必黄石城能以黄石命名而并非叫作黄金城的原因就是出在了这个地方吧。”

“愚……人……金?”

见布莱森说的头头是道,不明所以的艾希尔已经捏着个小手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光是看她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到底该不该说是已经把“愚人”二字给直接挂在了脸上呢。

“说到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罢了。”

“总之就是一种外表跟黄金类似的玩意而已。不过据说当地一些比较有名的老练矿工们,他们有时反而真的可以靠着发现这个东西从而顺藤摸瓜的找到黄金矿脉呀。”

“哇,那岂不还是一样的嘛。”

抓着马车再次颠簸的那一个瞬间,布莱森如同鱼鹰一头扎入水面一般轻易地从地上薅起了一枚黄石。

哐当的一声伴随着少女所发出的好长一声“喔”,一枚小小的金色石子就这么落在了艾希尔的手心里。

“那个小姑娘,能帮我把兜里的那条手绳给拿出来吗?”

见他被手铐限制的左右来回都伸展不开,艾希尔便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了猎户的衣兜。

“欸?喏,拿去拿去。”

只见猎户靠在车沿将石子盘在手心里,他微微地抬起眉头似乎是瞄准了车板上的一处钉子。

砰砰砰——

布莱森继续保持着站立敲击的姿势,而弯曲发力的手臂则继续向着裸露的钉子处猛得敲击。

“哇哇哇……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欸?”

“没事的,还有、这一下!”

随着最后那一下猛然的砰咚声,一直以来还在车上迷迷糊糊犯着困的银发修女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唔呃,嗯?”

四边都是吵闹的声音,茫然之际她只是跟汉斯交换了视线。

“不用担心的,他们两个只是闹着玩而已。”

见班尼莫名开口解释,靠在汉斯身边的艾莉丝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稍微朝着这边探了探脑袋。

“闹着什么玩?”

“……”

“呜哇——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提问被忽然间传来的怪叫给打断,只见红发的少女轻轻掸开手上的灰尘,高高将自己的手给举了起来。

“真的好漂亮的耶!”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是可以吧?”

“哼哼,想不到你这家伙还真不赖嘛。”

隐隐感觉到方才那股阴沉的氛围很快就被艾希尔那灿烂夺目的笑容给泯灭掉了。所以班尼也连忙靠过来说起了好话。

“你还别说,如果这首饰能放在镇上的话,搞不好真的能以假乱真哦。”

“讨厌!怎么能这么说别人的礼物呢。”

故意跟艾希尔扭打在了一起,班尼只是慢慢地将这个吵闹的孩子给拉到了一边。

仅管刚刚醒来的艾莉丝还有点找不到北,但她在看到艾希尔手中高举着的手绳时还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哼,还是老样子而已。”

只见银发的修女她直接挽着头发侧身撞了一下有些不敢乱动的布莱森。吧嗒一下,顺着猎户站不稳的契机,修女便直接翻身一跳拖着带有小靴子的脚就这么直接搭在了猎户的身上。

“拿着,下次可不许再弄丢了。”

“……嗯,不会再这样了。”

“唉。”

摘下头绳后的细丝银发顺着那变迁的风景向后飘摇,站在一边的汉斯还想上去帮忙,不过却发现那声哼气已经终于是温和了许多。

“那个……”

“唔?你们怎么都一副怪兮兮的样子欸?”

“……哎,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了啊。”

见正主都已然默许,布莱森也只是顺着艾希尔那打岔的语气就坡下驴。比起在广场上那死气沉沉的感觉,现在的气氛也总算是舒缓了不少。

一看到这儿,一直都不敢插话的班尼和汉斯也终于是跟着松了口气。

马车的行驶速度自然是跟不上单独奔驰在前方的贵族蓝赛。不过道路可并不会变化,顺着就在视线前方延伸的高大石墙,众人的速度也开始渐渐放缓了下来。

“……你们知道不,在我们那儿的部族啊,大家想这么一起找个地方盖家的话就一定会选那种全是金黄色一片的草地呢。那种地方哪怕是冬天趴在上面都会觉得暖洋洋的犯困哦。”

身处于灰暗的群山之间唯独只有挂在脖颈处的金色项链闪烁出耀眼的光,明亮且又灿烂。

什么黄金遍地的东方大陆以及有着双翼天使所盘旋的教塔高楼都毫无意外的从少女嘴中蹦出,哪怕是身为一介猎户的汉斯都为她的天真烂漫而不禁露出笑容。

“或许之前在路上就不应该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的奇幻故事。”

发自内心感到有些后悔的班尼不禁摇了摇头,不过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感慨这个小家伙居然能把原来这死气沉沉的气氛给重新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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