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我啊，我只是刚好在商行里接到了大的事情所以才打算过来找那位伯特大人商量一下。”
“找伯特大人用得着走小路吗？”
“唉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现在不是到处都有亲王的杀手在看着吗，我们这样走小路的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啊。”
阴蒙蒙的雾气让两人不再能相互看清对方的脸，急促而又不失节奏的嘀嗒声顺着屋檐不住地落下就连雷声也逐渐将这短暂的沉默打破。
轰隆隆隆隆隆……
“班尼先生虽然您贵为我们最亲爱的朋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在王国里待久了就最好还是不要再插手一些不该做的事。”
“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只是在帮你们商量如何早日北上的而已。”
“所以我能认为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诶？那是当然的吧。”
莫名的疑问同样惹得班尼感到一头雾水，而在这之后普利莫便也没再对这件事多作答复。只不过临走时他却多余地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噢对了，听说那个叫艾希尔的小姑娘现在因为一些事情身体受伤了。可以的话还请你赶快去照顾一下她吧，毕竟除了你以外似乎就没人能拉得动她接受治疗了……”
咯噔一声，下意识捂住胸口的班尼只觉得心口一紧。
“那小丫头现在怎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还是请你赶快回商行去吧。”
受伤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让班尼感到恶寒，不顾这个点是否还能见到所谓的学士，班尼只是将黑色的禁书默默收回进胸口便大步飞奔了起来。
啪嗒啪嗒。
风雨飘摇中的街道上是粼粼的波光，快步踏上那幽暗的石阶却只见一名身着单薄的少女站在其中。
“喂，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会着凉的吧！”
路才赶到一半，走上前去的班尼便看到艾希尔扑腾着身子往着身边跑来。姑且叮嘱了一下她身体的情况，但班尼也还注意到了她那沾有血渍的衣裳。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一天到底都跑到哪去了？”
“欸？你没事吧？我当然是有要事要办啦，还是先进屋子再说吧。”
“快说！”
街道周围十分冷清，明明离商行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但她那坚毅的眼神却告诉班尼这似乎事关重大。
“小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啊？那个普利莫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了一口气的班尼心里还在盘算着，但女孩却已经是主动轻轻地靠过来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这家伙就是喜欢逞能，所以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你是去找那个克林姆了吧。”
“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干嘛还要拦在这里。我只是去促成一下他们北上的想法而已啦，又没有真的给他们出谋划策什么的，用不着这么担心吧？”
“你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啊！”
她嘴巴不饶人的功夫也依旧没有削减，不过那焦急的样子却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在海湾跟你喝酒的老贵族已经遇害了啊！他就是被商会的那个普利莫给干掉的啊。”
骤然间，只觉得脑子里再次成了一片空白。
无论是出于拜恩斯家族被迫北上的愤慨还是伯特家族的蛮横与直率，其实两者发生了再大的冲突班尼都不会感到意外。可是……
“什么？你说拜恩斯死了！”
“就是说让你别这么大声说出来啊——”
班尼那沉闷的心中好似跟着阴沉沉的黑幕天空闪过了滚滚的雷，努力克服着让人止不住的寒颤可忽然间后方也跟着冷不防地吹来一阵雨风。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见到普利莫了！”
“呃，算是吧。就是在送信的路上我们救下来的一个叔叔啊，他临死之前还嘀咕着那个商人的名字，所以我回来之后才急着大街小巷地找他的动向……”
看着艾希尔那还能做出冷静阐述的模样班尼不免的感到心里松了口气，只不过那个商人刚才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
“喂喂，你没事吧？要走的吧？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想要脱离商行直接回到坎尔诺将会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如果没有了普利莫的马车与物资，那么接下来留宿于商行的很多人都会成为流民。
“我们还不能冒险离开，至少还不能拿其他人的生命做冒险。”思来想去班尼还是郑重地摇了摇头。
“可是，他们可都已经是在自相残杀了欸……”
“小丫头，我再问你一遍。当时你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你在偷窥的这件事吗？”
这声质问让班尼自己都感到心里发毛，不过从艾希尔那坚定的眼神来判断的话，应该只是多虑了。
“放心吧，唯独这件事我是可以确定的。”
“嗯……那样的话，至少就说明我们现在还可能是安全的。毕竟他们没有能冒犯和伤害北境使者的目的与理由。”
风只是呼呼地吹打在班尼那早已湿漉漉的脸庞，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雨水。雷声轰然但他也不曾忘记向少女询问起身上的伤。
“所以，你身上的伤口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就是稀里糊涂的去帮那家伙送信去了，一路不小心还碰到个大野兽不过好在它也被我处理干净啦。”
“你的这样子真的不要紧吗？一定得要先休息的吧。”
“……欸？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啦，看吧看吧，像那样笨拙的野兽可是没有办法抓到我的哦。”
“嗯，毕竟是异族来的狩猎好手呀……”
小丫头藏在袖子底下的擦伤早就红红的一片叫人心疼不已，衣裳被几条新撕的布条所缠在腰上，不过哪怕是在阴暗的街道之中也肉眼可见的看到破损不堪了。
对此班尼也自觉的并没有直接戳破那层微薄的自尊，见艾希尔不再作答，两人也逐步加快了回到商行的脚步。
“小家伙的心思总是纯粹的让人心疼，在这之后还是要好好替她把药上好了再说吧。”
将书与笔，商人的琐事通通都抛之脑后，走在灰暗的路上，只愿这份不加以挑明的融洽时光还能再续久那么一点。
将自己的身体挡在风雨的前，隐隐只瞥见少女的眼正无时无刻地紧盯着自己。
感慨着她还能靠着那一点小小的自尊就将数不清的苦涩慢慢咽下，班尼也渐渐挺直了身子用手将她牵向商行。
“唔欸，你、你又怎么了？”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只是觉得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