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一收回目光,又把视线聚集在槐娘身上。借偶还炁,这手段倒是和他了解的“祸根苗”沈冲的能力有点像,但槐娘要回来的炁却不是自己吸收,而是被她放进了人偶里,日积月累之下,人偶的炁越发壮大,甚至已经超过了吴观海这些正主。
现在这城内的人偶和戏台,都是槐娘花了数十年而布下的局。阳璞城被尊为戏法之乡,每日来往的演家数量众多,经过这些年的积累,守四关的道偶已经颇为恐怖。
但是,左玄一还有一个问题,他看了眼苍老的槐娘,略带疑惑地开口,“既然你可以自己了结这段怨,又为何引我们到这来?”
“本来没想过要把外人给扯进来的,但是那三个耍杂戏的小混球跑路了,他们怕得罪人,不肯替我带话,呵,三个小白眼狼,亏我还养了他们几年。
除了你们外,今晚留在夜场的没有无辜客,那些被误伤了的看客也是我的偶。”
槐娘略带幽怨地翻了个白眼,“和莫离那帮子只知退隐享乐的老混蛋不一样,我这的消息还算灵通,听说过你的名字。
玄一小友,如你所见,我太老了,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安槐生那臭小子躲了我几十年,我该是没机会再见他一面了。若是你能见到他,麻烦替老身转告一句。”
她闭上眼,对着阳璞城清冷的空气轻叹一声,将那句藏在心里几十年的话幽幽道出,“就跟他说:‘槐娘从没怪过他,他什么时候都是槐娘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良久,槐娘睁眼,指了指她身后的几个木箱,“我在阳璞城闯了这么多年,别的东西没攒下,钱财和旁门的各路法子倒是留了不少。
一会走时,这里的东西全归你们,便算是我将你们扯进这恩怨局的赔偿了。
只有一样,箱子里有个布包,里面是我这些年给槐生攒的信,若你们谁看到了他,麻烦和那句话一道交给他……呵,若是怕有诈,请左门长过目检查也无妨。”
左玄一看着城下的热闹,沉默许久,“若是见着,我会说上一句的。”
槐娘转身,拖着老迈的身体郑重地给左玄一行上一礼,“三一门人的品性我信得过,此事就托付给诸位了。”
阮涛则是看着戏台上的莫离等人有些不解,他向槐娘询问,“凭你的手段,想杀莫离他们不难,为什么非要拖到今天,在阳璞城内大费周章的整上这么一出?”
莫离他们的手段确实不俗,虽然不如玄一,但也和三流门派的长老差不多了。不过他们在槐娘积累了这么多年的阳璞四关之下怕是也撑不了太久,甚至都不一定能过得了前两关。如此看来,槐娘布下的这局,便稍显浪费了。
槐娘没有立刻回话,她看都不看底下的莫离等人,只是望着戏台后面的红木高柱发呆。
那高柱名唤“功成梁”,上面挂着一硕大灯笼,凡是阳璞城闯四关败五敌成功的人,都可以摘下那灯笼挂在自家店门,寓意功成入楼,成了这阳璞城的一号角色。
但是有莫离,李寻等人的暗箱操作,阳璞城内从未有人能摘下这灯笼。而待他们退隐之后,话事人几经变化,这迂腐的规矩也早就被忘记了。
“呵,无妨,”槐娘轻笑一声,挥了挥手,那在楼下等待多时的舞狮人偶跃上万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