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波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了超兽。它已经无法被称之为血肉之躯。

躯干、四肢、头颅，甚至身上每一片鳞片，任何能想象的部位全都被制造成了武器。导弹、激光、腐蚀液，各种致命的武器充斥在这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真空之中。

双方都已经拼尽全力，或许这已经是最后的战斗。亚波文明，与地球文明，延续了一年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后。双方都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文明之间的战争，是只允许胜利的，败者会失去一切。

在某个时刻，盖亚身上的光芒浮动，身躯上金红色的纹路发生了变化。

亚波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于是吃了亏。在它发现的时候，盖亚的拳头已经抵到了它的脑门前。

如果亚波人有脊椎的话，那么在那一刻它连接脖子和身体的脊椎已经断裂。可惜亚波人没有脊椎，它全身都是异常坚固的特殊金属，所以它的脑袋带着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宇宙中没有阻力，极快初速度的炮弹，可以永无止境的向前飞行，直至被某颗星球的引力所捕获。亚波不是炮弹，但它也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止住身形，已不知飞了几十公里。

它的头颅被猛砸的一块已经有些凹陷，本就可憎的面孔越发的恐怖。

面对已经进化为V2形态的盖亚，就算是全身化为武器的亚波人也力有不逮。

“阿普萨拉尔，你还在等什么！还是说你想要背叛亚波，你难道要抛弃自己的星球和所有生命了吗？”

原本在几十公里外的阿普萨拉尔，向前一跨就来到了亚波的面前。这里是她的秘境，在这里她就是主宰。

“我已经尽力了，亚波。你应该知道的，这里是地球，在这里我是无力和盖亚抗衡的。”

下一刻，宇宙中出现了几颗陨石向着盖亚砸去，然而还没近身就化为了碎片。然后是射线风暴、伽马流，同样对盖亚不起作用。

阿普萨拉尔确实已经作出了努力，将整個秘境的一切都化作攻击盖亚的武器，但正如她所言，这里是地球，而她的星球还在亚波人的异次元中，她的力量只是无根之萍。

盖亚飞速的穿梭在宇宙之中，哪怕整个宇宙都对她表示了敌意，也没能迟滞她的脚步。甚至因为对盖亚表现出的敌意，这个秘境空间本身隐隐出现了不稳定，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住手吧，阿普萨拉尔，不要再对我出手，你应该明白这毫无意义。”盖亚说道，她能够感觉到，与亚波人不同，那位‘室女座女神’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自己为敌。

但即便这样，在地球上用秘境攻击盖亚，这个行为本身就会被反噬。

看似盖亚被困在这个秘境里，实则她随时都能打破，被困住的反而是对方。

她们都是星球意志，很清楚这个秘境的本质是什么。

那不是玲也之前遇到的小秘境，某个部落、某个国家曾经遗失信仰所残留的痕迹。就像时空中的泡沫那样稍纵即逝。

阿普萨拉尔展开的这个秘境，是以整个星球芸芸众生，所有人的所念所想共同凝聚，可以说这就是她的存在本身。

她是在消耗自己的本源和权柄，在绝不可能胜利的情况下攻击盖亚。犹如飞蛾扑火。

阿普萨拉尔脸色苍白。

然后玲也察觉到了，她不是在消灭盖亚，阿普萨拉尔是在消灭自己。

她的行星，行星上的众生，已经在亚波的统治下生活了两百多年，两者相安无事。他们为亚波创造财富，亚波也没有置他们于死地的必要。

对，只要她不违抗亚波人，奋力战斗而死，星球还能存续，星球上的生命也都能继续生存下去。只要她一个人去死，那么谁都可以得救。

恍惚间，阿普萨拉尔突然想起了那张塔罗牌。

【愚者】

鲁莽的决定，愚蠢，冲动的选择。

没错，说的就是她。她就是愚者，几亿年来都没有变得聪明。但是，她真的爱着星球上的那些生命啊。是她孕育出的奇迹。

所以，她甘愿成为一个赴死的愚者。

神，接受了众生的信仰，本就应该承受众生之重。

秘境所形成的宇宙，在星系的边缘渐渐开始崩析，哪怕如此，针对盖亚的各种攻击依然纷至沓来，即便这些并无意义。

亚波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某个时刻。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盖亚？”

亚波突然开口道。

秘境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原本一望无尽的宇宙，现在虽然依旧一望无际，但玲也知道这是错觉，秘境的空间在急剧的缩小，即将陷入热寂。那是空间和时间的终点。

“很奇怪，不是吗？位于被人类编号为角宿一的星系的这颗行星，它的体积是地球的数倍，占领食物链顶端的生命，数量一度达到两百亿。也有完整的生态链和丰富的动植物物种。可是这样的一颗星球，相比地球却依然显得如此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