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还在燃烧。
灾难的现场是一条溪谷,火焰熊熊炙烤溪水,下游的水流中出现了大量黑色不明的焦黑,各种杂物甚至是人体烧焦的残留。
横跨溪谷上方的原本有一座供火车通行的桥梁,此刻已经完全断裂开。一部分藕断丝连的垂在山涧,更大的金属桥体坠落下去,与新干线的残骸扭曲在一起,无法区分彼此。
燃烧的火焰,扭曲的金属,烈焰的爆炸。玲也的意识有些恍惚,熟悉的那一幕,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天。是了,那也是初春的三月。
一瞬间扑来的火焰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她爱的人,爱她的人,还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仅在念头都无法转动的刹那间消失在了人世间。原本习以为常的东西,都在那个刹那间被定格。
当人的情感无法承受失落的重量时,就想到了神,想到了佛。将自己无尽空虚的绝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宗教信仰中,希望他们真的存在,以承载自己的悲伤。
玲也想到了一首诗歌,仓央嘉措的那首。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直面生死的一刹那,人会有很多感悟。但是玲也不信神佛,这个世界若有神,只有盖亚。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枚勋章——奥特之母,那個甚至能够扭转生死的技能。
玲也知道那种事是不应该的,作为盖亚的代行者,她比谁都清楚生死的界限。但是死者已逝,那些得到噩耗的亲人们呢?如果知道能有挽回一次的机会,许多人大概愿意倾其所有。
道理、界限在那一刹那不如白纸。
这些死者与玲也无亲无故,所以她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思考。
可是,如果是她的亲人呢?如果,一年前的那个时候她就拥有这枚勋章,可以施展“银十字光线”,面对逝去的双亲,她真的能够忍住不用吗?
告诉自己生死的界限不该打破,那只是一个过程。死并不是一切的结束,那之后会有新生。对,就像她向山中说的那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但是新生的和她没关系了呀!灵魂回归后完成了补完,不再区分彼此,再一次轮回的是全新的生命。
那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她不再是任何人的女儿,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血缘的亲人。
这才是现实。
她还有亲朋好友,见野爷爷、玛利亚,还有知世、小樱,若是他们哪一天遭遇不幸,自己真的能够忍受那起死回生的诱惑吗?
盖亚会阻止她吗?玲也觉得不会,就像祂从不会干涉自己的决定一样。
她第一次的,对自己解封的一枚勋章生出了恐惧。
以人类之身,却握着神的权能。
TAC队的飞机在上空掠过。
“我们来晚了。”看着燃烧的山谷,龙队长的语气有些沉重。
“是美塔领域吗?”吉村猜测到。之前几次他们到达现场时也空无一物,但都是超兽被盖亚关进了领域之中。
“应该不是。”山中指着现场附近的一处山隘,“那里有个大洞,是挖掘的痕迹,超兽大概是从地下离开了。”
超兽已经跑了,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能看到。只有这个满地的狼藉,又不知遇难了多少无辜民众。
搜救当然要搜救,但是谁都知道,这样的场景下搜救并没有实际意义。
“一列新干线,至少千人。”典子喃喃道,她是最受不了这样场景的。
从1964年第一次开通,九年的时间新干线还没有发生过伤亡事故,这是第一次。一次,就是一列车全员遇难。
“回想起来,这样可怕的灾难已经多久没遇到了。”
上一次,那还是巴拉巴肆虐东京。防卫军全军覆没,来不及避难的民众也多有伤亡。
那之后盖亚变强了。她仿佛是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哪怕失利,也会坚持着打倒敌人,然后下一次出现时变得更强。
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总是第一时间站在所有人面前。
再之后是美塔领域,自从她开始在每次战斗之前张开领域,许多人甚至连奥特曼在为他们战斗都不再知晓,以为这几个月打败了亚波人之后,地球已经恢复了和平。
哪怕有新闻报道了超兽、怪兽的出现,对于视线之外的事,人们也不再关心。恢复了七年前没有怪兽和宇宙人的日子,战争的创伤都仿佛远去了。
这是好事,让人们远离恐惧正常生活。
从科特队到TAC队,这是他们这些队伍成立的初衷,现在盖亚实现了。
“盖亚和艾斯,奥特曼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龙队长道,“所以我们更不能松懈。我们去地面,典子、吉村,你们联系搜救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TAC队帮助的,包括大型器械的搬运,我们全力支持。”
被点名的典子和吉村道了声明白。
“山中,今野,你们去超兽挖掘的洞窟那边搜查一下,看看是否留下超兽的线索。脚印、毛发、体细胞,应该能采集到一些样本,送去给木梶君鉴定。要尽快查明对方的底细。我们不能和一头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战斗。”
至于最后赶来的北斗,他被安排在空中警戒,防止超兽再一次出现。
鹰号和宇宙号在山谷中找了个稍许平坦的空地降落,队员们两两分散开执行各自任务。龙队长本人向着事发的事故现场走去。
因为刚刚在飞机上他看到了一个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接触对方,但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
果然,她就在那里。
但走近后,龙又停下了脚步,他有些迟疑是否要现在过去,因为那个小女孩,她好像在哭?
“这种事情,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龙听到了她的声音,知道女孩是在和自己说话。声音中并没有哭腔,所以是看错了吗?
“我原本以为,只要让敌人知道我们很强,可以打痛他们,让他们一次次失败却得不到任何好处,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