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玲也依然不太明白，盖亚将这片空间的权限开放给她的用意。

是提醒？是警告？还是想让她做什么？

盖亚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

当玲也离开“诺亚方舟”……算了，太长了，简称“诺亚”吧。当她离开诺亚空间之后，发现天邪鬼正在等她。

十分钟前

天邪鬼一个人在漆黑的会客室里，吓了玛利亚一跳。

大晚上黑黑的屋子，她好像听到有声音。打开灯突然发现坐了个人，被吓一跳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人就像一段干枯的树桩，表皮斑斑驳驳，甚至已经老的看不出年龄。或许七、八十岁，或者更老一些，哪怕是百岁高龄也不奇怪。

前阵子春耕时他还为自己照顾菜圃，当时玛利亚的心里总有些欺压老年人的负疚感。

但老人很喜欢种地，在拿着锄头的时候就像年轻人一样。或许是一辈子在田地里刨食，一下地就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了吧？以至于让人完全不忍心去提醒他。

老人叫天邪鬼。这名字有点奇怪，也不至于太奇怪。

玛利亚不知道这是名字还是姓氏，大概是姓氏吧，毕竟她还见过姓氏是百目鬼的，天邪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反正都是百鬼夜行里面的鬼怪。

“天邪鬼前辈，如果你在房间里的话，麻烦还是开一下灯比较好。”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玛利亚很快平复了心情。

“抱歉，吓到你了？我挺喜欢黑暗的地方，安静，没有那些吵吵闹闹的事。”

这种说法，带着某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势。如果是萍水相逢遇到这样的陌生人，玛利亚会觉得是怪人，谨慎而警惕起来。但天邪鬼是大小姐带回来的，又在庄园里住了好几个月，已经是属于熟悉的范畴了。

所以玛利亚只是觉得，这大概又是老年人的怪癖吧？

玛利亚知道很多老年人都有怪癖，比如用滚烫的水洗澡，她伸手都受不了的温度，六十多度，甚至将近七十度，能在里面泡很久。简直是开水煮自己。

与之相比，夜晚不开灯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了。反而有点诗意，就像写俳谐诗集的诗人一样。

“前辈不去休息吗？”

“嗯，我来找大小姐。”

找大小姐？玛利亚觉得更奇怪了。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八点四十

不算太晚，这个时间大小姐在卧室里应该还没睡。

找她难道不该去敲门？玛利亚转念又觉得，是否是天邪鬼不好意思去敲女孩闺房的房门？

“要不，我替前辈去卧室找大小姐？”

“不，不用，我就等等，大小姐会来的。”天邪鬼道。

现在去敲门也没用，因为他知道玲也并不在房间里。甚至不在这个世界。卧室里没有大小姐的气息，那浩瀚的，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一般的气息。

不过玛利亚误以为他和大小姐约好了，所以不再说什么。

果然，没多久玲也也来了书房。见此，玛利亚更确定他们是约好的。

“大小姐，需要我去泡茶吗？”

“不，现在喝茶的话，晚上会睡不着。”

“那我去热点牛奶。前辈呢，要喝点什么吗？”

“老夫喝点酒就好。”

“啊？酒？”

这个时间喝酒，是不是不太合适？况且，以天邪鬼的年纪，玛利亚真担心他一口酒下去就直接送急救。

“没关系的，玛利亚，他的酒量很好，你就去拿一壶吧。我记得酒窖里有一些清酒，平时也没人喝。”

见野管家或许会喝一点，但不多。

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玛利亚只能去酒窖。

“怎么了，天邪鬼，有什么事吗？”见玛利亚离开了，玲也才开口道。

虽然不至于刻意支开玛利亚，不过有点事确实不方便普通的人类知道。

“是这样，大小姐，是因为幻想乡的事。幻想乡的妖怪，只进不出，可能有一些问题。”

“有问题？”

只进不出，这是玲也制定的规则。因为那本就是她刻意与尘世隔离的世界，让妖怪和人类互不干涉。这也是幻想乡成立的本意。

让妖怪有个栖身之地，而人类也不再受黑暗的侵扰。

结界生效后，人类无法踏足幻想乡，而妖怪无法踏出幻想乡。对两者都是半透膜。

“可是，妖怪没了人类，大概活不下去。”

并不是要以人为食，而是因为在近几百年来，很多妖怪生活在人群之中，早就披上了人的外衣。他们已经习惯了依附人类的文明而生活了。

现如今给他们一片无人的大陆，难道从石器时代重新开始吗？

人类的东西，对妖怪来说也是必需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