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初春的天黑的很早,五点的东京已经一片昏暗,但鹿儿岛还能看到夕阳。
和东京完全不同的景色。没有撑满城市天际线的大楼,也没有挤满沙丁鱼一样的电车。一个幽静的小镇。
这里和东京同样用的东京时间,地理的经度上却有一小时左右的时差。
“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小樱学校的社会课是有这样的内容的,但知识层面的知道和亲身感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明明用的同样的‘东京时间’,生活在同一个时间线上,傍晚这里天还亮着,东京已经天黑。清晨东京日出时,这里还是晨昏。
“所以多出来走一走是好事。”滕隆道,这是他亏欠小樱的,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没有陪伴过女儿。
“今天晚上我们住温泉旅馆吧。”
虽然学校的出差补助肯定不够,但藤隆不在乎这些,花点钱而已,他只想尽可能的补偿妻子和女儿。
小樱当然是赞成的。
“这里也有温泉吗?”抚子问道,她也没出过远门。
藤隆、抚子和小樱,一家三口出行,旁人看了倒以为是父亲带着两個女儿。二十岁出头的抚子和十一岁的小樱,实在让人无法看作是母女。
“当然,虽然说到温泉,最有名的肯定是伊豆温泉,但是鹿儿岛才是温泉资源最丰富的地方。”
事实上整个鹿儿岛县都是被火山灰给覆盖的,火山灰形成了这里的地表泥土,以至于各种矿物质营养丰富,成就了鹿儿岛茂盛的植被。
包括这里所有的湖,也都是火口湖,是数万年前火山喷发时地面塌陷所形成。
这是一片诞生在温泉上的半岛。曾经的天灾成了现在美丽的风景。
当然,住在火山带上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以星球的时间为尺度,这里是随时都会喷发的炸弹。
但是对人类来说,既然几百年,甚至千年都没有大规模喷发过,也就没必要担心了。
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火山活动也就造成了8个人死亡,还不如怪兽随便一踩。
星球以万年为尺度的‘随时’,人类是不会理解,也无需理解的。
初春的夜还有点冷。
火车停稳后,到站的旅客陆续踏出车厢。站台有风吹过,藤隆正要紧紧衣服,抚子已经上前用纤细的手指替他系好了风衣上排的扣子。
藤隆想要拉衣服的手于是自然而然的和抚子牵在一起。
太过自然了,以至于两人都没有在意。只有小樱哼哼了一声。
真过分,她好像是多余的了。不过因为下车前妈妈就给她裹紧了外套,她并不觉得冷。
而且,爸爸妈妈关系这么好,她也是很开心的。
这时,不远处突然“卜”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通”。
有什么东西先是砸在了火车的车顶,然后掉到地上。
有行人差点被砸到,于是引的不少人侧目望去。但没人靠近,岛国人不爱看热闹,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樱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天色有点暗,靠着铁路两旁路灯的灯光只能依稀分辨。
“那是什么?”
“一只乌鸦吧?对,是乌鸦。”抚子的视力更好一些,看清了那一团黑漆漆东西的身份。
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
小樱抬头看了看天,乌鸦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像是受了伤,飞着飞着就死了?
“木之本教授,教授!”
站台外的出站口,有人正举着接客的牌子,写着木之本藤隆的名字。
应该是当地联系的考古研究所的人。
“木之本教授,鄙姓岛津,您一路舟车幸苦了。”
“岛津?”这个姓氏让藤隆愣了一下,“鹿儿岛的岛津,那可不得了啊。”
“哈哈,您说笑了,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鹿儿岛古称萨摩国,岛津是萨摩国统治者的姓氏。从镰仓幕府时代一直到幕末明治维新,大约八百年的时间中,岛津家族世代都是这里的主人。
正说着话,‘卜’的一声,又一只乌鸦落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木之本教授,车在这边,大家赶紧上车吧,被砸了不好。”
藤隆让小樱和抚子赶紧上车,都坐到了后座。
“这里经常有这种事?难道是禽流感吗?”
“也不是,是最近几个星期才发生的。不止是乌鸦,山里还有野兽大批不明原因死亡,包括植物也是,成片的林子突然枯萎。查不出原因。卫生所的人去检查了,说也不是病毒什么的,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什么都查不出来,再这么下去该引起恐慌了,好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类伤亡的事情发生。
藤隆坐到了副驾,关上车门,岛津发动汽车。
“您是去我们安排的招待所吗?接待能有内部价。”
“不,麻烦带我们去温泉旅馆。难得带家人出来,就不走出差经费了。我自己花钱。”
“哈哈,木之本是个好丈夫啊。也对,想的透彻,钱这种东西就是用来享受的,花出去的才算钱。留在手上可生不了崽。”
“不过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平日里鹿儿岛确实是度假胜地,可是最近频繁动植物死亡,闹得人心惶惶的。还有人说是阎王来勾命了,哈哈,都是无稽之谈。”
“阎王?是地狱的那个阎王吗?”坐在后座的小樱听到这里问道。
“对,就是那个。”
小樱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她最怕鬼故事了。
岛国的神话,一般死者是去往伊邪那美的黄泉国。所谓的阎王是外来的说法。
千年来因为佛教文化的流入,民间开始出现地狱的传说,不过民间信仰的是地藏王菩萨,关于阎王确实提的不多。
只有神话故事里会稍许提到,是没有对阎王的信仰的。
没人会去祭拜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