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中,有八云紫这样喜欢到处乱串的妖怪,但更多的妖怪就喜欢盘踞在自己固定的地方。
红叶狩尤其如此,从来没有见他离开过那片枫林。
“你说天宝年间的鹿儿岛?等等,我不太习惯大唐的时间,让我想想。”
说是想想,红叶狩的眼神仿佛不经意的盯着自己的空酒杯。
玲也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觉得冒犯,她是请人帮忙的。于是她伸手,手中出现了一瓶酒,打开给红叶狩满了一杯。
“八十年的茅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的惯。”
“瞧您说的,喝的惯,当然喝的惯。”
这一位亲自给自己斟酒,虽然到现在红叶狩也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显然是极为尊贵的。这待遇还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您别说,这华夏的酒一喝啊,那华夏的事情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一杯下肚,红叶狩砸吧了一下嘴,也没敢再让玲也为他斟酒,怕折寿。还是自斟自饮的好。
“这天宝年么,我记得是公元八世纪。”
“公元742年到756年。”玲也补充道,这是唐玄宗在位的时间。
“您记得可真清楚。那我就知道了。啊,我想起来了,那不是阿倍当女皇的时候么。”
“阿倍?”这叫法可真亲切,“你认识?”
“算是认识,一点露水情缘。因为当时大唐的武则天当了女王,于是岛国这里也不避嫌女性,阿倍这不就坐上了龙椅。我记得她的尊号应该是孝谦,很漂亮的美人呐。”
作为岛国少有的几任女皇,孝谦在历史上也留下过浓墨重彩的记载。前阵子关于她的电视剧NHK还放过。所以听了这个名字,玲也也知道是谁了。
“阿倍时候的鹿儿岛……我知道,但是没去。”
“‘没去’是什么意思?”
“阿倍和我说了,她知道我的身份,希望我能去帮忙。呵,就一个身子,一点露水情缘,我可不愿舍了自己性命。”
“你不是第六天魔王吗?也有你不敢的事?”
“天照、月读命都不去,我这种小角色算什么?”红叶狩望了一眼玲也,想露出一点讥讽的神色,但又不敢,“当时你去了吗?”
玲也当然没去,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她来到这個世界才两年多呢。
她也没有在意红叶狩略带冒犯的讽刺,反正和她没关系。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不知道?”红叶狩有些捉摸不透,地位如此尊崇的神灵,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的事?
但想了想,他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吐出了两个字:
“阎王。”
“阎王?地狱的阎罗王?”
红叶狩有些意外,他不确定这位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和他装傻。
“有点不同。在岛国,哪怕神话传说里关于阎王的故事也很少,大家都知道这个名字,但所有故事都是一语带过,更没有关于阎王的信仰。不能信,那是个禁忌。”
玲也想了想,确实,在岛国万物皆可供奉,连供奉黄泉之主伊邪那美的神社也有,就是没见过供奉阎王的神社。
“阎王被封印了。若非在这里,在您面前,我连这名字都不敢提。那时,整个鹿儿岛陷入了亡灵之国。鸟兽鱼虫均殒命、花草树木均枯萎。岛民也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死去。”
“那阎王又是被谁封印的?”玲也想起了那个地藏王的雕像,“是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红叶狩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众神平日里接受人类的供奉,真正有事,谁也不会出手。天照不会,我们这些妖怪不会,地藏王当然也不会。封印阎王的当然是人类。”
真正遇到了绝境,求神拜佛都是徒劳,能依靠的只有人类自己。
“当时都城在奈良,奈良的神官、僧人们无可奈何,于是我给阿倍出了个主意。岛国的僧人不行,但唐国有高僧啊。那是真正的高僧。于是阿倍命藤原清河为遣唐使,去了大唐求助。”
藤原清河这个稍许有些熟悉的名字,让玲也曾经作为历史生的大脑被提醒了一下。
她想起了一个挺有名的典故。
“鉴真东渡!”
“对,您想起来了?”红叶狩将身体靠到后面的枫树上,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鉴真东渡啊,真是久远久远的记忆了。
人类真是非常非常有意思。
“岛国天平胜宝五年(天宝十二年),大唐的大德高僧鉴真和尚东渡,与比丘法进、昙静、尼智首、优婆塞潘仙童等一行,浩浩荡荡数百人,登上了鹿儿岛。”红叶狩几乎是以呢喃的声音说道,“空前盛况,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登岛。”
“啊?始皇帝的时候你就在了?”
“您注意的是这个么。在或者不在,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或许没有叫红叶狩的妖怪,但是只要有枫叶映红的地方有人心生感念,他就是存在的。
妖怪本来就是这种东西,无父无母、天生天养,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有神智的其实也说不清。
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能够干涉现世了,于是就成了世人口中的妖怪。
那时的鹿儿岛生灵涂炭,无关乎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生灵,众生平等的死亡。神也不敢去,妖魔鬼怪谁也不敢去。
只要是存在生命的东西都会死亡。
阎王就是这样的东西,对,它是‘东西’,不是神灵、妖怪。它是某种概念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它为何会降临,从哪里降临。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大概是和怪兽一样从宇宙外来的吧,它就是这样出现了。
最初它没有名字,人们传言它是‘阎王’,于是它就成了阎王,变成了人类想象中的样子。
人类真正遇到灾难时求神拜佛是没用的,人类只能依靠自己。
工地中,ZAT队的飞机已经降落。
光太郎、南原和上野从飞机上下来,看到的是一片建筑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