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收起烟萝,轻轻拍了拍手,从崔则瑢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人,崔则瑢心里不知做何的感想,一天天的,犀兕的腿还没有好,他就已经见到了不知多少女人了,他问道:“坊主,您是什么意思?”
狐妖摆弄着身姿,挑眉道:“一双眼睛,一条腿,你选哪个?”
崔则瑢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坊主在说什么,狐妖摆出一个闭嘴的手势,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让人带上一个人,崔则瑢瞪大了双眼,是施夷清!
施夷清看起来很是正常没有任何的大碍,眼神看向方才摆弄出声响的狐妖,狐妖销魂一笑,“施夷当家的,你看不见了吧。”
崔则瑢觉得这个坊主简直就是在胡说!可他刚想要发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坊主是什么意思,而施夷清一脸淡然,还是温柔如玉一般的神色,她笑得很是温柔,完全看不出眼睛瞎了,狐妖又道:“你的感知不错,就算是没有眼睛,你还是能知道本坊主在什么位置。”
施夷清温言道:“坊主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按着从前的法子恪守不渝罢了,毕竟总不能竭泽而渔,眼睛没了又如何,小女子如往日无二样,旁人又何曾看出来。”
狐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眼睛重归光明吗?”
施夷清不卑不亢,温言道:“小女子说了不能竭泽而渔,短暂的回光返照能得到什么?这区区小事,又不是回天之力那般的大事,这又何足挂齿呢。况且我妹妹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小女子一条贱命,不值一提。就算是一切付诸东流,只要妹妹一日不投靠魔界,小女子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狐妖大笑道:“你对于本坊主来说可是凤毛麟角啊,一向不爱锋芒毕露,不妒贤嫉能也不独占鳌头,什么好东西,都给你那好妹妹独占了,你心里也没有不愉快过吗?”
“从未有过。”
施夷清此话不带着丝毫的犹豫,似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一般完全不惧怕狐妖,三缄其口都不一定比得过施夷清。狐妖又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非也。”一向谦虚谨慎、婉婉有仪的施夷清却打断了狐妖的话,她温言道:“这话只适合说给乳臭未干的孩儿,小女子虽没有坊主般的阅历,可小女子的所闻所见看到的都是去伪存真,虚伪之人,小女子瞧不上。可小女子也会曲突徙薪,未雨绸缪,断无闪失。”
狐妖吸着烟萝,眼神迷离,像是质问一样,道:“你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只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那时年仅四岁的你,的确没用。也是一个四岁的孩儿能做什么?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你太尽心了,难道不累吗?”
施夷清依旧毫不犹豫道:“不累。为了施夷家、为了妹妹,从未累过。”
狐妖下方有个像是传送一样的圆形通道,却让人不由的想要靠进,可进入会到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狐妖指了指那东西,道:“中央的弱生,你若是跳下去,不管是犀兕腿还是你的眼睛,施夷家与你妹妹的未来,由本坊主,一生护拥,直到本坊主死去。”
施夷清听着狐妖说罢连连走了上去,崔则瑢想要过去拦着却发现身子也动不了,声音还是没有办法说话,他慌慌张张、表情都不知如何形容,他想要去拦着,可做不到,他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无声的怒气早早被狐妖掩盖下来,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施夷清一步一步的走向弱生。
无声的眼泪,无声的怒吼,怎么都抵挡不住视自己生命为草芥的施夷清。狐妖拦住了施夷清将她放在崔则瑢的面前,侧身对着他,崔则瑢一脸迷茫的看向狐妖,狐妖拿出一样东西,崔则瑢一眼认出那是在魔界的时候银夫人换来的鹮凛莲,他疑惑为何此物会出现在淤红坊坊主的手中,按理来说除了魔界应该是不会有的,狐妖又是如何得到的?
狐妖早早收起了烟萝,将那鹮凛莲放在施夷清眼前,她一挥手,将那鹮凛莲中的法力全部聚集到了施夷清的眼睛上,而施夷清一睁眼,她的眼睛好了,映入眼帘的是狐妖与崔则瑢,她依旧保持着温婉如玉的笑意,崔则瑢能动了,也能说话了,他的眼神中是不解,为何施夷清这么好的一个人,会视自己的生命如草芥,他实在是不明白。
狐妖道:“她的眼睛好了。一个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人,实在不多啊。而你的修为也到了元婴期中期,很快就要大圆满了,可惜外头人太多了,你一个小小元婴期什么都做不了,你推心置腹,旁人就不一定了,你只能被银夫人安排了。银夫人无所不用其极,但她也只是之一,苦难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动你像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有些人不会真的杀你,只会叫你生不如死、泰山压顶。”
崔则瑢反驳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银夫人也明白,算计的人更明白,只是有人以为我一辈子都是依样画葫芦、怡然自得,但我不愿意,既我不愿意,那谁都别想逼我。”
施夷清仪态万方,神色坚定的看向崔则瑢,她觉得崔则瑢似乎终于不用再为人嫁衣,只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崔则瑢的路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