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狌越拉着姬蛟镜出了桐梧宫。

“你干嘛拉我出来？我今日都打算不回去，也要等到凤玄把话说清楚才走。”

“大姐，有爹呢！爹比你我更心疼凤玄。爹会弄明白的。到时你我自然知晓。”

姬骅一路轻步，挥退出声行礼的众多丫鬟，直到姬凤玄的寝殿。

“给王爷请安。”红绡三女轻声行礼。

姬骅看向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爱子。也不说话，直接脱靴上床与儿子并排躺下闭目安睡。

红绡等人默默退到外间，静等世子苏醒。

“你怎么又躺我床上了？”

“嘿嘿，爹来看你，有些累了就歇会儿。”

姬凤玄好笑：“我都说了我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姬骅不笑了。“你从小本就身子不好。如今又多了个神神秘秘的毛病。你让爹怎么不担心？

除非你跟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爹还能帮到你。”

寝殿中的声音，红绡等人当然听得见。不过世子没有吩咐，她们自然也不敢进去打扰。

姬凤玄也不起身，他仰躺望着房梁沉默以对。

其实姬凤玄已经问过昆仑镜。

为何他用定坤剑杀敌时，便会从心头滋生出一些无法理解，又无法抑制的荒唐念头。

从开天到灭世，从毁灭到重生。

他仿佛要变成一个漠然绝情独悬九天，静观宇宙沧桑反复的无上神祇。

他努力抵挡，他尽心转寰，可还是忍不住的沦陷了下去。

执掌乾坤，一念万年。何等无上神通，不过唾手可得。

而接肘而来的绝情忘性，遗世独立，好像也都是天性使然。

这些所有，好像本就是他心底真意与掌中玩物。所以又何必推诿，更无可推诿。

最难解的是，自己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这本来就是他的真实面目，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假意拒绝？

你自己什么模样，还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吗？

可惜昆仑镜给的答案也不能让姬凤玄释怀。“天帝真性，昆仑镜不敢随意置喙。”

至于那高台上空的雷云，还真就是机缘巧合下的宵小之辈。

趁着姬凤玄心神失守，才悄然暂时窃居而已。

“我说过了，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不用太过担心。上次是因为我没准备好，下次我必不会败的如此不堪。”

姬骅勉为其难的相信。“那最后天上的雷霆又是什么东西？”

姬凤玄坐起身来，“来人更衣。”

“是。”帘外红绡三人带着众丫鬟鱼贯而入，伺候他更衣。

“不过是一道风雷成了精，只比帝瑜多值一剑罢了。”

姬骅熄了再问的心思。他虽心疼自己儿子，却也知道雏鹰高飞的道理在于放手。

“你选妃之事不能就此不了了之。等过两日爹给你安排好，必要给你选个天下第一的世子妃才好。”

姬凤玄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我听闻那瑜朝的昭阳公主是为借宝来。与她同来的还有禁妖司的总指挥使谢林道？”

姬骅起身，丫鬟们已替他穿好靴子，整理好仪容。

“那谢林道虽然武道不凡，还是世家出身。可却一身的江湖流气。

爹见了一面给拒了。

他未必死心，或许要来桐梧宫求见你。他若来，你也尽管拒绝就是。你师父说他另有打算。所以让你我别坏他事。

至于那位昭阳公主，你若喜欢也大可留在身边。区区美人计而已，不足挂齿。”

姬凤玄站直身形，他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若有所思。“东海郡节龙肆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也许我该走一趟。”

“可是因为那事？”

“有一些，还有就是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出去走走。”

“非去不可？”

“兴州的战事如何了？你都回来了，莫非云磐沣也退兵了？”

姬骅稳稳心绪，他知道自家儿子是打定主意了。他拦也拦不住，只能多做准备。

“北魏的张笛和周毅两位大将都死在了野佛台，又加上天气开始转冷。而且云磐沣也已经把兴州抢了个干净。他自然也该退了。

不过凤玄，东海与西海大有不同。东海龙宫也绝非西海龙宫可比。你去了东海可一定千万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东海龙宫数千年传承，老妖怪数不胜数。我也心中有数，你就放心吧！老乾他们几时回来？”

“你心里有数最好。

此一行，他们杀了几个领头的山野土匪，又扣了几个同流合污的贪官污吏。

如今水道已经通畅，最迟半月，景齐霄他们就该回来了。”

“饿了，吃饭！”

“好好好，吃饭。爹也正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