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周十五年早春的一个深夜,陈浩匆匆回府。
“子昂这两日不是在黄县么?”段然还穿着睡衣,看着风尘仆仆的陈浩问道。
陈浩将手帕沾湿,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后,对段然说:“这几日在黄县,见到许多水师的兵丁流窜于街市,问了一嘴,说是军营里发了赏钱,就都出营花钱来了。”
“耀之,最近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特殊?”段然仔细地想了想,却记不起什么来,只是说道:“眼下还在年里,许是得了些新年开营的彩头吧。”
见此,陈浩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洗漱,这时,却听门外仆从轻声问候:“大人,夫人备了夜宵。”
闻言,段然走到陈浩跟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说:“子昂先吃些东西啊再休息。”接着,又冲门外喊道:“送进来吧。”
夜宵是油炸的春卷和小黄鱼,配一杯茶,倒是吃得精神起来了,胃口既被打开,段然又对下人吩咐道:“再去下两碗面吧。”
待面条端上来,喝一口汤,蓬莱阁里请到的厨子,盐口拿捏得很准,忽然,段然眉头一皱,“盐?”他嘀咕了一句。
在登州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颁布新盐政。户部的公函已经送达,在滁州等三处试点的运营情况颇好,各地盐场产量大幅提升,收益也得到了极大的增长,因此朝廷决定依此办法推行全国。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段然在滁州早已亲自核验了盐务的各项数据,而今登州沿海也有不少盐场,正该顺势将新政推行下去。
政令甫一下达,便有许多盐商联袂造访了刺史衙门,一个新的政令,会造福一大批能因之获益的群体,但也有可能会伤害到许多既得利益者。
新盐政虽是由段然提出,但他也不敢粗心大意,一再声明了关于新政利弊,诸如从业者必须脱离原籍成为盐户、从商人员须自负盈亏等,却依旧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放下筷子,段然看向陈浩:“子昂这几日在黄县可有发觉?”
“隐约有了一些,但还要再去其他几县看看才能确定。”陈浩说。
“好,但子昂,你还要再帮我好好看看登州的几处盐场。”
陈浩神情狐疑起来,段然也将心里的猜测告诉了他:“初十,朝廷的公函到了登州,说的是在全国推行新盐政之事,我在想,水兵们得到赏钱,会不会与这有关?”
随即,段然又自问自答道:“但如果有盐商行贿,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刺史,不去走户部的关系,而是选择给范疆钱呢?也许是我多疑了。”
陈浩顿时严肃起来,胡乱两口吃干净了面条,说道:“我明日就走。”
“带上刘全。”段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