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正是因为以后恐怕都只能游荡于邺城,才更应如此。加之你我在登州,大抵还得住上二三年,世上岂有八年别居的夫妻?”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拉扯了许久,段然最终还是成功说服了周辅,撤下杯盘,亲眼看他修了一封简短的书信,揣到了怀里,这才出了水城。
此刻正是烈日炎炎之时。
……
接下来的日子里,段然按部就班。依照此前的计划,韩广带着蓬莱县衙役在文登完成了土地的清丈后,文登县的衙役们也在隐隐的愤恨之中,跟着该县县尉,火速来到了蓬莱,开始秉公执法。
接着,在黄县和牟平,段然依旧如法炮制,期间也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但都在他亲自出面之下得以化解。
半年之后的登州,虽不能说是完全澄澈,但到底干净了不少,段然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到了,并没有完全做绝。
只是直到秋季开海,孟克达所言的防波堤加固工程,仍旧没能展开,不过段然也将这一任务正式纳入了次年的规划当中,在已有的成果之下,这一工程想必能够水到渠成。
陈浩也将自己的妻子接了过来,当几家人聚在刺史府中,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第一批渔获之时,徐婧仪则公布了自己怀孕的消息。段然喜出望外,刘全乐不可支,周辅、陈浩均拱手道贺。
又是一度春秋。
成周十六年,正月刚过,海面泛着微波,几艘不大不小的海船浮动,逐渐停靠在蓬莱县码头。
以渤海国大子、副王、震国公、龙泉府尹大宣量为首的渤海国使团,自登州靠岸,正式访夏。在得知来人身份后,仓促之下,段然只得第一时间给予其能够做到的,最高规格的接待。
渤海国一直自称为“海东盛国”,据说其国内制度处处效仿中原,而该国以储君为使访问大夏,这对两国应当都是一次规格极高的外交活动。
但让段然感到奇怪的是,如此级别的使团,又怎会如今日这般不告而来,至少段然此前从未接到过有关此事的命令,鸿胪寺也没有派人前来对接。
段然先是修书邺城汇报情况并请求指示,随即便领着大宣量等使节盘桓于登州的各处名胜以消磨时间。
渤海国大氏,本是靺鞨诸部中的一支,当初夏国太宗彪炳文武之时,渤海国太王也于海东开基立业,自号“震国王”。
渤海以武立国,曾经与大夏也数有交锋,被教训了几次后,乃俯首称臣,夏国更其国号为“渤海”,册封其国主为“渤海郡王”、“忽罕州都督”,称其国大子为“副王”,封“震国公”,使之传继,藩守海东。
无论是姿态外表,抑或是礼仪口音,若非是服饰与中原略异,大宣量几乎就是一个翩翩然的夏国贵公子,全然看不出其竟是出自靺鞨野人。
想到这段然不免哂笑,本来自己就没见过靺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