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马车终于驶达邺城,穿过城门,段然一步不停,直往宫城而去。
段然抵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有内侍往尚书房汇报。段言照旧批阅着本章,见段然入内而拜,挥手遣其就坐后,从御案上抽出一份折子,使张华送到段然手中。
段然接过一看,只见其上每一页都写着一个单字,一一翻过去,写的是“城、址、坤、坪、坝……”
“这是宗正寺给皇孙拟的名,你名中带火,火而生土,皇孙自是以土元作名。”段言未曾抬头,只声音嗡嗡地命段然选一个。
段然自是推辞,只拱手道:“一切全听父皇做主。”
段言则抬起头,面露不悦,“这是朕的皇孙,更是你的亲儿子、代王府世子,理当由你这做亲爹的来选。”
见此,段然也只好拱手领命,翻来覆去将这本子看了七八遍,第一次为儿子择名,他心中颇是紧张。
神思流转,许久后,段然才起身将本子送回御案,随即躬身拱手,“儿臣以为,‘坚’字、‘垒’字,都还不错。”
听见段然的选择,段言先是点了点头,却不做最后敲定,而是讲起了故事。
“当年朕为皇子时,也如此一般,连儿子的名字都决定不了,朕本名炎,因此你二哥、四哥也都被先帝取了带有土元的基和峙字。”
“后来做了太子,说话的分量重了不少,邢王出生时,朕一意孤行,偏偏定了个哲字,为此还受了先帝的训斥。”
“两两妥协,先帝不再插手你们的择名,朕也承诺会守规矩,去定带有五行的字。而且做了太子,你们的名字自然也就可以不再局限于土元了,这才有了老六的‘林’,你的‘然’,和老八的‘钊’字。”
“再往后,朕登基为帝,总觉得以五行为名,还是有些小气,因此才将朕的‘炎’字,改成了‘言’。”
讲完这一番故事,段言才终于拿起段然诋毁的本章,翻开来看了几遍后,开始品评起段然的意见:“‘坚’字不错,但太过普通,‘垒’字则有些阴郁,不够大气,皇孙毕竟是你的世子,宜当尊之。朕给你个字,你觉得‘圭’字如何?”
霎时间,段然顿生忐忑,急忙躬身答道:“儿臣惶恐,岂敢受一‘圭’字?”
“朕赐给皇孙的名,你有什么好惶恐的。”段言则是大咧咧的笑了一声,摆手道:“好了,朕不强求你,这‘圭’字与‘坚’、‘垒’二字一起,你自己来选,朕不干涉。定下后也无需告诉朕,待皇孙出世后,你再自己去宗正寺上册。”
于是,段然便也不再矫情,为自己的二字伏地叩首后,口称谢恩。
段言再度摆了摆手,令段然退下,遣内侍领着段然前往代王妃徐氏养胎的承恩殿,还特地令内侍不必先行汇报。
徐婧仪此时正和刘妃一起,在承恩殿中说说笑笑,忽见段然入殿,具是惊喜莫名,段然先是向刘妃叩首问安,随后摒退殿中侍女,又遣内侍前去备食,只留自己亲自伺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