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笑声持续了许久。
王振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猴崽子,难怪陛下喜欢找你逗闷子。”
“我这点儿小能耐,陛下就是拿我解解闷。哪里像叔,陛下倚重您,是因为叔您本事大,想的做的,都是国家大事。”
王振睨了他一眼。
“这可不是小能耐,说不定哪天,你能靠着这身本事,爬到叔头上去也不一定。”
喜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
“叔,我对您的忠心,苍天可鉴。叔对我的好,就是生我的爹娘也不及万一哩!您别吓我啊!”
王振耷拉着眼皮:“好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是不经逗?”
……
喜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暖阁的。
直到已经出了值房的门,他双腿还在打颤。
天气本就冷,加上吹着风,冷风贴着地面,呼呼往袍子里灌,下身凉凉的,像是结了冰。
之前拦着他不让进的司阍,此时正舔着脸靠近。
“哥,和王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妈的头。”
喜宁骂了一句,夹着腿,头也不回的离开。
司阍直愣愣看着喜宁的背影,呆了一般。
……
王振独自在暖阁中。
这个暖阁,本是同在司礼监另一名随堂太监办公之所。
后来,王振在司礼监坐大,又是掌印。
便强占了这间值房,将这间和他自己那间彻底打通。
这间则改成了休憩之所。
暖阁内应有尽有。
膳司日日变着花样,供应着各式各样点心。采办也都时时送来应季瓜果。
就是那远在边地,少见的稀罕物,也都有各地方镇守络绎不绝的送进宫里来。
天南地北,日日没有重样。
暖阁靠着最里的地方,列一张大方榻,用以临时休息。
王振有时在司礼监忙的累了,就直接在这里睡了。
就像现在,喜宁离开后,王振就转到了榻上。
不过,他此时确是单手托着脑袋侧躺着。
另一只手,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手边一个梅花样式小漆几。
从敲击的频率来看,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王振想养养神,可他哪里休息得了?
一名随堂文书手持两封奏疏,急匆匆走进暖阁,将他唤醒。
“王公,这里有两本奏疏,烦请您过目。”
王振姿势不变,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念来听听。”
文书在司礼监任事已久,知道王振脾气,只要不是心情极差,王振都会将递呈到他眼前的奏疏,亲自查看。
而只有在心情极差时,才会让人念给他听。
且最恨照本宣读,毫无重点。
好在文书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翻奏疏,只是稍微打了打腹稿,便开口说起第一封奏疏的内容。
“学士刘廷振上《谏伐麓川疏》。言患在西北障塞,倾国力征麓川,乃是宥大防小,缓急颠倒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