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如今就在武臣班列最末。
可惜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确实不多。
所谓灯下黑,不外如是。
徐良眼睛泛着一丝亮光,看着他,好奇的问道:“这位刘御史,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来了?”
于康甚至能听到他问出此句时,强压的喜意。
之前他就察觉到,徐良似乎有窥探别人隐私,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
现在,徐良又如此问,尤其双目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更让于康确信了这点。
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的徐良,竟真的有这种怪癖好。
徐良目光灼灼,一直盯着于康。
于康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把目光往金台御帷上飞,那上面两位,可是确确实实知道,他此刻就身在班列之中。
吴煜提出当面对质,裕康也打算登台‘表演’。
奈何上头那两位,竟丝毫没有让他出列的打算。
朱祁镇更是一改之前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致。他此时正襟危坐,连看都不看底下吵嚷的二人。
王振又一次开口。
“御驾之前,岂能开口闭口,尽是粗言鄙语。朝议国政重地,又岂可讨论这些事?你二人先归班列,等陛下御决其它国事之后,派人详查,再行分辨此事真假。”
吴煜一听,这是想糊弄过去的节奏,立时不依。矛头却直指礼部尚书胡濙。“大宗伯,此事合该您管,您说说,震动京师的舆情,此事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国政。”
吴煜也不知今日来时吃了什么,火气竟大得很。不仅当面驳了王振,还把行在礼部尚书扯着下场。
胡濙历经四朝,资历丝毫不输‘三杨’。
且与三杨一般,同是先皇托孤重臣。
只是这位老倌,时常犯迷糊,对一些朝廷大事向来关心的少,倒是老扯着一些旁枝末节不住的上折子禀奏。
尤其去岁,行在礼部的堂官正印都一连丢失了两次。
以至于这一年来,胡濙官声确实下降了不少。
此时他被吴煜当众点名,老大人登时有些懵。或许他也没想到,这事情还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他正打算上前,班列中却转出一人来——行在礼部左侍郎王直。
他是行在礼部佐官,此时出列回复吴煜对礼部质疑,也算得上正合适。
“吴佥院要议此事,且言此事是国政。”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
“怎么?少宗伯觉得我吴某人说的不是事实?”
吴煜瞪着两只黑乎乎的眼珠子,此时状态,正和那日放言要和王山肉搏时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于康一直以为,朝堂上皆是忌惮王振的大臣,没想到这位白白胖胖的吴御史,偏偏就是个不一样的,之前确实有些看走了眼。
奈何王直却毫不理会吴煜的质问,而是大礼参拜金台御帷上的朱祁镇。
“陛下,此事本来只是小事,但如今舆情来势汹汹,臣也耳闻不少,刘御史是否真的做了那等事,的确影响朝廷声誉,臣恳请陛下详问此事后,着通政司印发邸报,平息舆情。”
朱祁镇面色微沉,说道:“这点小事,有必要么?”
接着,他转而看向王振:“王先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