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是臣心中觉得奇怪,杨阁老被拦轿喊冤,距离于侍郎被参劾,才只过去几天而已,为何就偏这般凑巧,这些人正是参劾于侍郎的人?”
“臣之前所言,正是因为心中有疑虑,这才借故说出替于侍郎开罪的话来。”
“没想到封御史立即就出来反驳。而且这反驳,臣竟还觉得十分在理。陈可能真的起了小人之心,封御史说得对。”
王佑这话,从头到尾,都阴阳怪气。
他最后的道歉和自嘲,其实更像是在讥讽。
尤其这种首鼠两端的说辞,似乎进退自如,更让人感到不齿。
封清当即勃然大怒:
“王佑,莫要将这些胡乱猜疑栽倒封某头上。你话里话外,不就在说我在于谦之事上,有因私废公之心么?何必阴阳怪气?若有实据,请拿出来,封某人自己将这大好头颅奉上。如若不然,封某人今日绝不和你干休。”
回怼完王佑,又朝朱祁镇大礼一拜,继续说道。
“臣乃山西道监察御史,今日本就是为弹劾一人而来,折子是昨晚连夜写出,请陛下过目。”
一顿之后,瞪着圆眼看向王佑,继续说道:
“陛下过目之后,就知道我等臣子,一心为陛下,为黎民百姓。绝非一些卑鄙小人,只为哗众取宠。”
王佑气急,也不管是不是在朝堂上,反击道:
“谁是卑鄙小人,谁有哗众取宠,陛下自有定夺,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说完,向朱祁镇告状:
“陛下,我看有人是被说到痛处,开始乱攀咬了。你们一个山西道监察御史,一个巡抚山西,这些年相处的倒是融洽得很。”
封清本就是暴脾气,这种无端揣测,让他义愤填胸。
倏然起身后,大步来到王佑身前,瞪着一双圆眼。
“姓王的,你欺人太甚,无端猜测,指鹿为马,今日你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我和于谦之间暗通款曲,我封某人和你不死不休,说着,便扬起一只铁拳,要往王佑脸上招呼。”
众臣皆是一惊。
王佑脸上露出一丝恐惧,身体差点软倒。
眼神迷离,口中喃喃:“朝堂之上,你……你怎么……敢?”
显然,王佑打打嘴炮倒是一把好手,封清动了真格,他先怯了。
文臣班列,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心中大惊:封清竟然如此大胆,真的要当朝动手么?
武臣班列,却都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双拳紧握,双目瞪圆,似在为封清呐喊助威。有几位侯爷、伯爷,虽未发出声音,但观其口型,不难猜出他们在心中默喊:“打打打!”
“够了!还不快住手!”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喊出。
一道传自金台御帷之上,一道传自阶下。一道声音尖细刺耳,一道声音浑厚威严。
两道声音的主人互相注视一眼,又各自挪开。
王振抢在杨士奇之前,出言呵斥。
“封清,你做什么?朝堂之上,当着陛下的面,你也要撒野么?”
杨士奇的声音紧随其后。
“封御史,被人攀咬固然令人愤恨,但若你因为愤恨,便要咬回去,却致自己于何地?此非禽兽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