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拖着瘸腿走了,顾钰看着那道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疼地厉害。
那之后,他在程虎的有意安排下,学会了打猎,制作陷阱和简易弓箭,以及辨认无毒野菜,蘑菇和野果的技能,从而大大改善了他和几位老人的生活,才没被饿死。
所以,当沈嘉楠说要做这些东西时,他才会推荐程虎,不过,感恩归感恩,生意归生意,这人要是做得不好,他也绝不会讲半分情面,便开口先打起了预防针。
“程大哥,咱丑话说在前面,嘉楠做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惹上麻烦。
所以,我希望你和嫂子,还有小光闭紧嘴巴,别到处乱说,否则出了事,你们也讨不了好,明白吗?”
“兄弟,你放心。”
程虎抬手拍着胸脯保证,”我和你嫂子都不是大嘴巴,小光那儿,我们也会交待好,保证不会漏一个字出去。”
“行!”
顾钰满意点头,随后当着对方的面,将自己和他相识的过程,告诉了身旁的少年。
沈嘉楠听得一愣一愣的,直说两人相识过程,跟小说情节似的,充满了传奇色彩。
程虎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他可爱,像说书先生一样,说话特别有意思。
顾钰点头附和,“岂止啊!我们嘉楠,那可是文曲星转世,@Б#&@……”
他不太重样地将沈嘉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把对方臊得脸红筋涨,连连抬手作揖求饶,“哥,哥我求你了!别说了,丢人知道不!?”
可惜他求了半天,顾钰都不愿停,“怎么还不让夸了?在我这儿,你就是大文豪。”
“你还说!”
沈嘉楠气得站起来捶他,程虎都要被他俩笑死了。
好在没多会儿,向海燕和程光,就端着饭菜进了堂屋,顾钰这才在沈嘉楠地暴捶怒视中,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程虎高兴地将钱递给媳妇,骄傲地说自己挣钱了,他巴拉巴拉将自己和沈嘉楠合作的事说了一通,随后让向海燕明天买点儿肉补身子,沈嘉楠和顾钰纷纷失笑,出声调侃他是好男人。
向海燕有些脸红,一把拽过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过,心里却十分高兴,男人心里有她还挣了钱,毕竟,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进项了,孩子的书本费,都是他舅舅帮着给的。
向海燕琢磨着,等交货收到尾款后,先还五块钱给自家大哥,对方三个孩子,都在读书,还要赡养老人,压力可不比他们小。
饭后,顾钰和沈嘉楠见天色还早,想着程家的屋顶也被冰雹砸漏了,就提出帮忙修理,程虎虽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推辞。
现实摆在眼前,他腿脚不好,族人又不同他来往,若是没个人帮忙,光靠自己,一两天根本修不好,要是点儿背再来场雨,那孩子和媳妇就要遭大罪了。
顾钰和沈嘉楠,换上向海燕给的罩衣后,就跟着程虎一起上了屋顶,他家房子修得好,所处位置又有山林遮挡,因而损坏程度不算严重,他们只忙活了两个小时,就将屋顶的烂瓦全换好了。
三人下了房顶,刚脱下罩衣洗好手,向海燕就端着盆煮红薯出来,往沈嘉楠和顾钰兜里,一人塞了好几个,笑眯眯地说,“今天谢谢了,知道你们忙着回去,我和孩儿他爸就不留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
“欸好!”
两人摆手道别,便一人拿着个红薯,一边吃,一边朝牛棚方向走去,他们到的时候,几位老人还没睡。
正在说着冰雹的事,嘴里还在担心他俩,怕那破草屋挡不住冰雹摧残,被砸坏了没地儿住,二人暗自点头,可不是,都垮了!
顾钰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笑着推门而入,“爷爷,我和嘉楠来看你们了。”
沈嘉楠跟在后面,自来熟地跟着喊人,“爷爷,我们来了。”
几位老人纷纷愣住,继而出声,“哎呀,你们咋来了?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了?”
说是那么说,他们还是高兴地起身招呼二人落座,“你们那没事儿吧!咱不能离开牛棚,要不都去看你们了。”
林燕青拽着两个孩子的手,眼圈儿红红的,“今儿那冰雹吓死个人,牛棚顶都给砸漏了,打在身上钻心的疼。
我们几个老家伙躲在床板下,还以为熬不过这一关了,好在老天还不算狠心,留了咱一命。”
几人点头附和,跟着抹泪,顾钰看着心疼,连忙出声安慰,“爷别哭,咱们再等等,兴许过几年,就能一起回城呢?嘉楠你说是不是!”
他边说,边朝少年使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对。”
随即伸手将兜里的红薯,一股脑往外掏,“爷爷,这是我和顾哥给你们留的,还热着呢!快吃。”
他往每个人手里放了一个还不够,还去掏顾钰的包,弄得对方哭笑不得,连忙主动“交公”。
几个老人被他这一弄,心中的伤感,瞬间散去大半,李明达看着好玩儿,忍不住出声调侃,“小顾,你这跟妻管严似的,以后是不是挣了钱,都要上交给嘉楠啊?”
“嗯!”
顾钰微挑眉宇,一本正经地开口,“都给他。”
轰————
沈嘉楠闹了个大脸红,小心脏砰砰直跳,举着个红薯,瞪着他不说话,几个老人同样愣在当场,好半晌才相继出声,纷纷失笑。
“你这孩子……”
陆剑峰伸着手指,在半空对他虚点数下,“以前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现在都学会开玩笑了?”
“就是就是!”
谢怀安接过话头,好笑地说,“看把嘉楠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要娶他做老婆呢?”
“瞎说啥呢?也不怕被人听到,连累孩子。”
刘正军向做事来一板一眼,为人也比较谨慎,他没好气地白了好友一眼,又看向沈嘉楠小声哄他,“孩子别生气,谢爷爷跟你闹着玩儿呢!”
“没,没有生气。”
沈嘉楠结结巴巴地摆手,不自觉瞟了顾钰一眼,见他一脸笑意,这心里更是小鹿乱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修长的十指,不自觉拧在一起,白中泛着淡淡的粉。
顾钰看他脑袋都要埋到肚脐眼儿了,害怕将人逗狠了适得其反,就说,“嘉楠才不会生气,再说,咱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挣了钱给他,没什么不对。”
“这倒是。”
李明达点头附和,顾钰曾说过,沈嘉楠年纪虽小,却对他照顾良多,两人同甘共苦一年多,感情可不比亲人差,更何况,有些亲人还不如朋友。
他神色微暗,垂目掩下眸中的恨意,笑着道,“你们两个,能在红旗公社相遇,成为知己好友,这是你们的福气,也是你们的缘分,一定要好好珍惜,万不可做背叛彼此的事,知道吗?”
沈嘉楠和顾钰一听,便知对方肯定有类似的经历,兴许,和他下放到此有关,不免心生同情,连忙点头,异口同声道,“放心吧!爷爷,我们不会的。”
对方闻言,连连说好,随即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同两孩子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
几人在得知他们暂时借住在赵红军家时,担心两人回去太晚,影响到别人,便立马停止了谈话,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那好,你们早点儿休息,我和嘉楠就先走了。”
顾钰边说,边起身朝沈嘉楠伸手,少年也没觉得不妥,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地手伸过去与他牵着,而后转头冲老人们笑眯眯说了句,“爷爷再见。”
就跟着对方走了,几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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