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军劝大伙都互相谦让一点,如果从谁家的地里走,踩路毁了庄稼,就让队里按产量给他补一点,总之得赶快把渠修起来,要不然都没有收成。他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问:“队里哪还有什么粮食?”
“我是说每家都出一点嘛。”
“天这么旱,明年收成肯定不好,谁家仓里还能拿出来粮食给外人?”说这话的是刘玉升的大儿子,他已经继承了爸爸的一些衣钵,不用干多少活,所以才能有空来开会。
“再说,赔多少,一年的产量还是几年的产量?”又有人问。
“按三十年的产量赔吧,”田五开玩笑说,“那就从我地里走,以后再也不用种地了。”
“你想的倒挺美的,还想过退休生活呢,”金光亮笑说,“就赔一年的。”
“那还是从别人家地里走吧,”田五说,“地踩实了可是要影响好几年的收成的。”
“总得有人为了集体,做出点贡献嘛,要不然全村那么多地都浇不上水,可怎么办?”田福军又强调了一遍,“谁做出点贡献,全村人都会记着他的。”
“每家都这么难,还从哪儿贡献?”刘玉升的儿子说,“要不你贡献吧——对了,你没有地,才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田福军被抢白了一通,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晚上回去爱云也抱怨他不该去管那些闲事。“闲事?这可不是闲事,”田福军说,“这样一直浇不上水,明年的收成很成问题,估计不少人家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爱云奇怪问,“不是地分开以后,人们干活都愿意出力气,都吃饱饭了,怎么还会有人饿肚子?”
爱云对种地没什么概念,福军一时跟她说不清楚。再说他们一对退休老人,得罪了人躲到这乡下地方,就是说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对于水渠的最终结论是不修逑了,而对于田福军来说,这并不是结束。他无事生非的去参加了那个会,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人们觉得这当过大官的人也就那么回事,对他的恭敬就逐渐消失了。甚至有人在闲话中心悄悄把他称作田二,和当年老憨汉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