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卷着就仍在一边不管的死人、骨瘦嶙峋的路边饥民、门缝窗边冷漠的窥视、蔓延在街上的浑浊气味,一切的一切,都离死不远,甚或是已经抵达那头。
楼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正当时,天渐亮,周围的商铺主人都在强打精神努力开张,楼阎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客栈。
“掌柜。”
“唔?”柜台后一个整理货柜的年轻小伙回过头来,略显惊讶的看着楼阎,“这位客官,您是……”
“怎么?你们这不欢迎客人了?”楼阎不悦的眯了眯眼。
“不不不,您误会了,”小伙连忙摇头摆手,“现在谁不知道廉川城被围得水泄不通,给出不给进,哪还有生面的,看见客官您,我哪能不惊讶!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呐?”
“都不用,回我几句话,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楼阎从袖子里取出一锭足称的银子,年轻掌柜好久没进账,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捧起来咬了一嘴,真货!
“嘿嘿,客官您说,我这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闻廉川城先前遭遇鬼军时,跟一群妖怪打了起来,此话当真?”
年轻掌柜表情一滞,看着手里的银子也不免神情落寞。
“真呀……千真万确,起先咱们也不信什么鬼军妖怪,可现在城里现在还活着的,除了城令府里新来的那群狗屁老爷,谁不是在那场浩劫里苟且下来的。不信不行啊……”
“谁带着妖怪来的?从哪来?”
楼阎笃信传闻中的李德性就是当初他遇到的那个人,只要探清他发迹的源头,或许可以先找到抑制生长的方法,又或者安全进入锦州的一条路线。
“听在那场血战里活下来的老兵说,是个拿着把冒邪气的长剑的年轻人,咱们只知道妖怪是从东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在那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是李德性没错了。至于东郊——
楼阎大致估量了下,从东郊出发那应该是绕过一片山区往西去业州的方向,那里有什么?
“那在那之前,业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唔……时间有些久,我也不记得太多,业州兵强马壮,向来太平,景王起兵造反也没有第一时间进攻业州,而是挑我们幂州这块软柿子捏,要说有什么大事——”
他闭眼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好一会,突然一睁眼,“对了!幽禅山,听业州那边逃难过境的人家说,业州有座叫幽禅山的老山头,就在庆良城外几里路。”
“那山怎么了?”
“听说是烧了场倾天大火,把整座山都烧成了荒山,还有些流言说,是人为的,有樵夫看见很多白衣人在那,可能是那些神神秘秘的修士在斩妖除魔,毕竟逃难的人都说自己在避妖灾。”
“嗯,有意思。还有其他消息吗?”
“大概就这些了,再之前,就是原先城里那帮恶党打着起义的名头占了廉川城,客观大概不感兴趣。”
“哼,争权夺利,真不腻啊,那就这样吧。”
楼阎戏谑的嘲笑一声,径直往门外走,掌柜的也跟着打哈哈送财神。
这时,门外却突然走进来一个戴着白纱斗笠、身姿曼妙的女子,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香风与楼阎擦肩而过。
“嗯?”
楼阎停在门口,感觉神识冥冥中与什么东西产生了诡秘的牵连,说不清道不明,犹如乘夜索蛛丝,如梦迷幻,仿佛错觉。
可身体的变故让他没心情拖沓,楼阎没细究这其中有什么特别,只身走远,打算带黄五郎和诡邪去幽禅山一探究竟。
客栈里,掌柜一看见进门那姑娘立刻眉开眼笑,绕出柜台来一副奴才样子搓着手跟在一旁。
“璇音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一宿没见您回来,我可担心死了!”
师璇音银铃轻响般美妙的嗓音酿出几声巧笑,听得他心醉神迷,脑子都转不动了。
“掌柜的,人家就是去找朋友叙叙旧,你也担心过头了。”师璇音摘下斗笠,露出魅惑众生的美艳容颜,掌柜立刻盯着看得死死的,只感觉整个人气血上涌、心猿意马。
“话说回来,刚才出门那位是谁?很生面孔呢。”
“他、他、他啊,他是……”掌柜的好一阵子才从师璇音的美貌中缓过劲来,“他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净是问东问西,想知道些妖怪鬼军的事情,出手倒是很阔绰!”
“哼嗯……这样啊。”
师璇音回眸再看,楼阎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