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卿缓缓闭上眼眸。
当下的第一要务,是让温乔乖乖放弃代表抚婴出战百剑朝凰礼。
用言语劝说是行不通的。
以那丫头在传闻中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这大出风头的机会。
再说,耍嘴皮子从来不是自己的长处。
她可没有沈澄这般好的口才。
想起云锦居外他对自己说的话。
薛清卿的嘴角便微微上扬。
既然没打算以理服人,那就只好以物理服人了。
这也与她一开始的打算相符。
问题在于温乔的护道人。
陶陵范氏,范成双。
那是在燕前辈和韩七情声名鹊起前,便已经在神洲享负盛名的商家老祖。
时至今日,算来成名也近三百年了罢。
虽然因着受到莲台学宫定下的法则限制,来的应该只是阳神。
但要欺负自己这年轻小辈,却也足够了。
好在,燕前辈为着应对范成双,也为自己安排了一位护道人。
薛清卿从未见过纹面女子的出手。
换作是别人,口气极大地向她吹嘘能够轻易抗衡范成双。
她只会把对方当成招摇撞骗之徒。
然而纹面女子身上,带着燕前辈寄语其中的玉珮。
玉珮带的话不多,只有寥寥数语:
“纵然韩七情出剑,小梅也可挡之。”
小梅……吗?
薛清卿有点感慨。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成长到能够成为他人的护道人。
然后得到燕前辈的一句话。
说小薛若在,便不必怕?
门外响起叩门声。
她漫步出门,便瞧见了等在门外的沈澄。
薛清卿轻眨眼眸:
“这大白天的,沈兄便想来找我喝酒了?”
沈澄微笑着摇了摇头:
“有一门功法急须修行。“
“奈何此刻的京城,已不是能让人安心修行之地。”
“城外却只会更乱……因此有劳薛姑娘,为在下护法一夜。”
……
亥时末,城西诸宅灯火已暗。
沈澄已闭上了寝室房门。
事前还不忘打发听雪出外采购。
快要睡觉的时辰了,又有什么好采购的?
听雪却出奇地顺从,躬身一礼后便离府而去。
薛清卿抱着双腿,坐在寝室门外。
双膝之上,晾着一口寒意如水的古剑“冬柳”。
她并没有问,沈澄是如何确定她的修为足以为他护法的。
正如沈澄也没有让她为自己亮出本命飞剑,而是借她一口好剑暂用。
适当的距离,永远是维系一切关系的不二法门。
维持距离,也绝不代表不信任。
这世上绝没有人,会让信不过的人替自己护法的。
薛清卿忽然问道:
“我这是不是就算作是你的护道人了?”
沈澄的声音自房中传出:
“护道人?”
薛清卿说道:
“就是指修士修道之时,在旁为其护航之人。”
“儒家对收取正式弟子瞧得很重,一般需要考察极其漫长的时间。”
“在正式收徒之前,惯常会安排信得过的亲友为晚辈护道。”
“好等中意的后辈,不至于在成长起来前便中途夭折。”
“所谓财、侣、法、地,这里的侣,指的就是修士的传道人和护道人。”
“护道人跟修士之间,往往没有师徒名份或功法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