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不发一言,只是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假如此际动用“镇灵”,他有九成把握将这小鬼刺个透心凉。
但就如清卿所言,温乔身边是有一位护道人的。
哪怕只是阳神降临缺月州。
也足以一人之力,镇压一州。
况且,他可不愿意夺走清卿的对手。
沈澄抬头望向夜空。
只见得一道流星般的巨大光芒,自星空的南端飞近,光辉将众星掩没。
所散发出的剑气之盛。
竟是让安居于木匣中的飞剑“镇灵”,也微微颤抖共鸣。
莲台那边,终于有所动作了吗?
……
秦历七月廿六凌晨。
整座京城都瞧见了那道从天而降的凛冽剑光。
如同天神降罚般射落王城。
奇怪的是,王城事后却是安然无损。
次日,朝廷以国主之名颂布谕令。
命大内总管宮九暂领朝务。
一夕之间,朝野震动。
朝廷的无数大员们,在大殿门外跪了一地。
却只见换上二爪白蟒袍的宫九。
在一名酒红发色的少女护送之下步进殿堂。
坐上了贵妃平日躺卧的宝座。
不知为何,宫九始终没曾踏进后宫一步。
城西,浮萍郡侯府。
“事态的发展,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薛清卿坐在沈澄平素饮酒望月的凉椅上,目光凝重:
“莲台的决策可谓极快。”
”派出五位贤人乘坐‘天剑舟’,破开缺月州天幕前来。”
“转眼便将贵妃软禁在宫中。”
“照这形势,不出数日。”
“莲台便将宣布召开废国会议。”
“正式废去锡卢国主夫妻的王位。”
“此时此刻,大概正在搜集足以服众的证据吧。”
她提起葫芦,闷闷不乐地喝了口酒:
“但抚婴一方,自然也决不会坐视莲台绕过他们行事。”
“如今,温乔寸步不离宫九左右。”
“陶陵范氏的范成双,恐怕也寸步不离温乔左右。”
“在这锡卢国内,已无人能伤到宫九一根毫发。”
“齐家小姐的话没错......我们早就该对宫九下手的。”
树下,沈澄整理着衣冠。
静听着薛清卿少有的晦气话。
忽道:
“温乔想要引你与她交手?”
薛清卿嗯了一声:
“她和我之间,本来就必然有一战。”
“在她心中,想必一直觉得,我是她成为燕前辈正式门生的最大障碍。”
“至于我,也没法坐视她顶着燕前辈弟子的名头胡作非为。”
她倏地笑了一笑:
“或许燕前辈安排我与她同时来到此地。”
“本就是要我跟她一分高下的!”
沈澄瞥着她,没有说话。
温乔的状态,显然不在全盛之时。
而燕微蘅也定必清楚这点。
假使薛清卿的想法没错。
那么燕微蘅心中,想是早就有了决定。
才会把一个没法动用全力的温乔,置诸薛清卿的剑锋跟前。
抑或是……
她是认定即使温乔无法动用全力。
也能轻易击败状态良好的清卿?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沈澄心里很不痛快。
梧桐山人、缺月山人……
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
将包括自家弟子在内的众生都视若棋子,随手可弃。
这样的家伙,就该被扔进阴世里头,来个七日七夜体验游。
只有到了连她们的生命,也如风中浮萍之时。
这些神仙才会理解生命的沉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