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自在懊恼,他这里这么难过,这么主动,李非却从来不表示什么,怎么样也得给他个答案吧!他的自卑和犹疑注定他们在以后的岁月里要饱经风雨,每次他莫名其妙的和她生气,她都尽力容让他,而他反而愈加觉得有理有据,变本加厉!
“我哪敢生气啊!就是觉得自己挺委屈,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做了,你还不答应,我觉得配不上你,就只好打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但今天看到你,我就后悔了,我收回那封信。”他有些激动的说着。
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又侧转了身子,好像在对小树说话:“还以为你很成熟呢,哪有整天追着女孩子,让人家答应的?又不是相亲,老土。”
他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傻呵呵的还问:“那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她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恨恨又无奈的说:“傻瓜,答应了。你满意了吗?”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充斥了魏启明的脑海,那一刻他只知道看着李非呵呵的傻笑,李非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一笑,嘴里嘟囔了一句:“傻。”
魏启明曾经认为世界上有绝对唯一的爱情,纯洁的程度就像阳光下的冰泉之水,任何外界的诱惑在专一的爱情面前都是徒劳无功的,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奉信这个理念。
记得在认识李非不久,她曾拿了一本《读者文摘》给他看,里面有一篇散文,说的是作者关于永恒与专一的观点,永恒是较难达到的,能够对爱侣达到专一就很优秀了。魏启明对此不予苟同,他不但是专一,而且将创造永恒,也许他的一生将在平凡之中渡过,而一份专一而且永恒的感情将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让人艳羡的纪念。
‘我站在云端,轻抚大地,望着世上的爱侣……。你不是我最初的爱,但愿你是我最后的归宿’,另一个不为他所知的人的诗,李非在图书馆里拿给魏启明看的时候,曾让他的心灵为之震颤,几乎把他感动得失声哭泣,多么平凡而璀璨的句子:你不是我最初的爱,但愿你是我最后的归宿。
魏启明时时在心里默诵着它,认为它是对他的感情最贴切的描写,虽然他迄今为止的感情经历唯此而已,但他已经认定了这是他最后的归宿。
多年以后,他内心深处虽然还蕴含着一份执着的情感,但饱经风霜的他已经不会轻易把它奉献给谁。
对于感情的态度,他外在的表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转变,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根一直到底的竹竿,宁折不弯,在开始有了感情是否存在永恒,甚至是否存在专一的疑问之后,无法得到肯定答案的他开始变得对爱情充满焦虑,绝望之后又像风中的杨柳一般摇摆不定,多情而善变,从不为谁而停留,既象是对自己的放纵,又象是对愚弄了他的这个世界的报复。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良知与残酷、羞耻与尊严之间饱受煎熬的他的心灵,仿佛同时被千万个毒虫噬咬,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挣扎,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睡去,何时醒来。
他最终摆脱了追逐的诱惑,好像经历了一场磐涅,虽不能说从此看透了世情,但重新找回了平淡与释然的心境,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太多的积累与领悟积压在他的内心,又让他觉得沉重,但必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倾听他的感慨。
当一份感情经历了开始、热烈、结束的时候,没有人能保持完整的自我,只有在结束之后,才从混乱中清醒,回顾那些梦一般的往事,仿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如果没有开始,会怎么样呢?魏启明时常问自己。但是,能够不开始吗?如果他和同桌继续发展,或者和长春确定关系,结果肯定是不同的,但是生命和感情不存在假设,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他满心遗恨,却从未后悔。
他不止一次的问过李非,到底喜欢他什么?她开始只是敷衍着说什么都喜欢。后来他们深夜聊天,聊得情深意切的时候,她说他当时看起来总是显得很忧郁,眼睛里总带有淡淡的哀伤,整个人看起来很深沉和成熟,让人可怜。
魏启明面带笑容,心里想:忧郁,我忧郁什么?我成熟吗?
没几天就要十一了,举国欢庆的日子。
更让人高兴的是亚运会正在北京如火如荼的进行,我国选手在各项比赛中发挥出色,拿下了诸多冠军,讨论亚运会成为同学们最新的话题。
二哥向来以体育迷自居,逢到此等盛事,还是在北京举行,自然是每天都要眉飞色舞的品头论足一番。
下了下午自习,他们回到了宿舍,还有一段时间才开饭,魏启明躺在床上睡一会儿,晚上还要去看电视转播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