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啊大人!”
三老急忙上前拦阻,“清官难断家务事,好歹是他们贺家自己的纠纷,您直接就对这些良善百姓动刀子,这算什么道理啊!?”
凌骁却只迈步上前,一把将刀架在那贺家老汉的脖颈上,寒声道:“五十两抚恤银,还有那些被你们巧取豪夺的田亩,按市价送银子来!”
“军爷!您这不是……”
不等他继续废话,寒芒一闪,人头滑落。
连同三老在内,看热闹的人群皆是一静。
不就银子的事儿么,怎么杀开人了!?
以前不也有过先例,怎地这会儿还要闹出人命呢!?
随手拽来那和稀泥的三老,让其摔进血水甚是狼狈,凌骁将滴血的狭刀搁在他的肩膀上,再度问道:“三老管教化,你他娘的就教下个这!?
“大……大人,炎汉律中也没写这抚恤只能……反倒是您直接杀人,这,这多多少少犯忌……”
三老结结巴巴地想以此作为依据,控诉凌骁的非法行径。
一脚踹倒,凌骁收着力道只小施惩戒,否则这年老体衰的三老恐怕胸膛都得凹下去。
他很想,很想直接将这群蝇营狗苟的畜生都杀了。
可他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贺家人贪夺抚恤吃绝户,他出手杀人虽然没经过司法程序,但好歹有个军伍身份,倒也说得过去。
县衙那边就算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此事盖过。
没人会为了几個不长眼的贪心愚氓,而去问罪提刀搏命的边军。
特别还是对方占理的情况下。
但杀乡里的三老、啬夫、游徼,那性质就一样了。
这些不入流的官吏乃是县衙治理地方的帮手,即便以凌骁的身份真砍了顶多也就挨两句骂,只是出门在外,能少惹事还是消停点为好。
三老手脚并用地挪到一边,再不敢多嘴。
凌骁也是重新看向那帮来吃席的贺家人,沉声下令道:“贺荣安为国捐躯,死后家里被你们折腾成这样,本来我是想将你们全部斩首,好让周边百姓清楚,牺牲将士及其家眷,绝不可辱!
“但念及你们好歹跟他有些血缘,这次就只杀带头的老猪狗!现在,一家派一人回去,给我拿钱赎人!我这不是抢钱,你们想要贺杨氏的房屋、田亩,可以!按市价拿钱来!”
噤若寒蝉的人群骚动了一下,里面溜出几个躬身垂头的身影,从凌骁身边小心翼翼地蹿出门,随后也是在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中小跑回家去了。
“至于你,”
提刀上前,凌骁来到主桌上那名十五六岁的贺家少年身前。
巴掌拍了拍后者惨白的脸蛋,他笑着吩咐道:“今日的席,就是为你过继给贺荣安吃的?可以啊,天大的好事啊!老贺嘛!生前就老絮叨,抱怨自己若是有儿子,也定要让他来参军!
“寻常军伍不好安排,但咱山字营牛逼啊,让你进来真不困难!所以,你小子月底之前,就得给我去武威军报到!征召文书我回去补,违期,按逃兵论处!”
那少年一下就垮了,鼻涕眼泪再也憋不住,双膝一软向前扑倒,抓着凌骁的靴子求饶道:“大人!我不过继了大人!不敢了大人!求您,求您饶小人……”
脚尖发力,凌骁嫌弃地甩开这没骨气又蠢坏兼具的烂人。
可以年轻,可以不懂事。
但十五六岁了,不是五六岁,大道理不懂,好处吃进嘴还不明白背后的腌臜么?
不多时,贺家亲戚们将钱凑够了,凌骁稍微点点,也是招来一眼神崇敬的新兵,“去买辆马车,坐人的。”
“收拾东西吧,带些贴身细软就好,剩下的都留给这帮活不起的穷鬼。”
贺杨氏抹抹泪,深深一礼后带着女儿回了屋。
一行人出了贺家,凌骁再一问三老,后者也是忙不迭地带路来了另一家。
“大人,俺真是借钱应急的!这,眼下也只能凑出这些,您大人有大量,等今年秋粮卖了,我一文不差马上就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