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昪耐心地对锦琅说:
“那杨琏的太子之位是虚空的,大唐的公主才是实实在在的荣耀。”
锦琅悲伤地说:
“可是我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又窒息的地方。父皇,让孩儿见一见天地,让我去听一听佛音。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在皇宫里面不许我出去呢?”
李昪听锦琅这么说,心里面又酸又痛。
他和宋福金商议。
“原来把她关着,是怕她跑去池州找杨琏。现在把她关着,是怕她寻死。可是总关着她,又怕她被憋闷坏了。”
锦琅又拒绝吃东西。
她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两眼无神。
“我只不过想离开皇宫一段时间。我真的不想听别人叫我公主。出不去,走不脱,困在这里。女儿很累……父皇,母后,女儿真的很累……”
李昪叹气。
“那就去栖霞寺去吧,去礼佛,去听一听僧人们诵经的声音。锦琅,父皇和母后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锦琅虚弱地点点头。
栖霞寺虽然古老,但是并不破败。
李昪重佛,金陵的大小佛寺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特别是栖霞寺这种古寺。
“本寺建于南朝时候,会昌法难中已经坍塌损毁。不过,几年之后又重塑金身。现在的庙宇,几乎都是当时所建。”
住持禅师一脸慈悲地为玉山和锦琅讲着栖霞寺的过往。
“塌了建,建了塌,世间的寺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玉山评价。
住持听了莞尔一笑。
“正是如此。”
锦琅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不过她坚持不要人搀扶。
“会昌法难?是怎么回事?”
锦琅不解地问。
“唐武宗不喜佛法和僧人,会昌年间数次灭佛。 他下了【杀沙门令】,打杀僧人。还损毁寺庙,勒令僧尼还俗。”
玉山对锦琅解释。
“好惨啊……”
锦琅忍不住感叹。
玉山轻轻笑了一下:
“我师父灵音师太说过,能灭掉的不是真佛,能毁掉的不是真法。世间事,求安稳求不来。不若自己修行自己。”
住持禅师听了这话,轻轻点了点头。
锦琅苍白的面孔若有所思。
“修行自己?”
“就算是佛陀的寺庙,一场灭佛下来也会夷为平地。所以,不如修行自己。”
“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
锦琅低声说着。
檀香的味道,让人心安。
佛寺确实清净。
“在这里果真好,我有些羡慕你在寺庙里面修行许多年。”
锦琅对玉山说着。
玉山笑了笑。
“如果是当年的你,只怕住几天便忍耐不住。你如何能忍受这种寂寞。曾经你只喜欢花团锦簇,众星捧月。”
锦琅也笑了。
“是啊,因为我当时还年少。谁不喜欢呢?喜欢那些也没有错吧。只不过,我那时不知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原来那些都是虚幻的,原来,那种热闹才是真的寂寞……”
玉山摇头。
“那些不是虚幻的,所有一切都存在着。你认为你可以把握所有的一切,这才是虚幻的。你经历过的不虚幻,你贪图永久拥有这些才虚幻。”
“我还贪图能拥有像杨萍和蒋延徽两人那样的爱情,岂不是更虚幻。”
锦琅笑得很苦。
“是啊,特别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