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烂船也有三斤钉。
再落魄的人,也有几个朋友。
父亲失踪前,原身过得其实并不像现在这么拮据。
否则,也读不起书。
记忆里,原身父亲在青萍县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夫,尤擅各种外伤骨折的治疗。
因为职业的关系,和县衙的不少捕快都有交情。
毕竟,在这个武道世界,暴力抗法的事情时有发生,捕快可以算是公门中最危险的职业。
郑乾怀揣四十二两八钱的巨款,想要利用的,正是原身父亲留下的最后一份香火情。
“什么?你要做捕快?”
对于郑乾的到来和提出的请求,快班捕头严守义显然极为吃惊。
青萍县不大,身在公门,对于郑乾被陷害入狱的事情,严捕头多少也有耳闻。只是,涉及赵家二公子,严捕头即便心生感慨,也不敢伸手或沾染。
没想到,郑乾竟这么快就出来了。
在严捕头想来,多半是郑乾低头做了妥协。
这也正常,普通人对上赵家这等庞然大物,除了败亡或妥协,别无他路。
然而,令严捕头没想到的是,郑乾竟然会提出做捕快这种要求?
“莫非自己先前猜错了?这郑书生并没有向赵二公子妥协,所以才来求自己,以为披上一件公家的衣裳,就能让赵二忌惮?”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即便自己这个捕头,在赵家眼里,其实也不算什么……”
“可是,若没妥协,他又是怎么出的牢房?”
严捕头心念电转。
嘴上却没有直接提出疑问,而是夸张笑道:“贤侄是在开玩笑吧?你乃是读书人,怎么能干得了捕快这种粗人的工作?再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若真遇上歹人,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好向九泉之下的郑大夫交待啊!”
对于严捕头的推辞,郑乾并不意外。
基层捕快,虽然连“吏”都算不上,而且伤亡比例较高,但怎么说也算是公门中人,除了固定的薪水,还有大把的油水可捞。自然有的是人挤破头皮,想要混上这一身制服。
月俸不过五两的严捕头,之所以能住上这三进的大宅子,还娶了六房小妾,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在捕快招录方面的权利。
原身父亲和严捕头虽有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恩情,但人走茶凉。
如果原身父亲还在,来亲自开口,严捕头还有可能给面子,放弃这一个名额的利益。
由郑乾自己开口,却是明显有些不自量力了。
严捕头嘴上说的客气,语气其实已经变得相当冷淡。
郑乾自然也明白这点儿。
也不废话,直接掏出装银子的布包:
“严叔叔有所不知。家父生前,其实有两宗愿望。一是小侄成人之后,能像严叔叔这样维护一方治安;二是及早还清借严叔叔的钱。”
“所幸,小侄读书之余,也有苦练拳脚。如今,自信也能力敌两三个壮汉,即便做了捕快,也不会给捕快队伍丢人。又终于攒够了借严叔叔的四十两银子。”
“我想,严叔叔也不想让家父在九泉之下失望吧?”
郑乾说着,就将银子推到了严捕头的手边。
严捕头先是一楞,像第一次认识郑乾似的将他打量了半晌,见郑乾一脸真诚,方才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进怀里,拍着郑乾的肩膀哈哈大笑:“郑老哥的心愿,自然是要满足的!”
“贤侄,你放心。现在,我就带你去报备……”
说是报备,其实也就是在掌管档案的文吏那里登个记,领一身捕快的行头。
捕快伤亡率高,人员更替频繁。像严捕头这样的实权人物,本就有一定的名额。无论是吃空饷,还是塞关系户,完全自己说了算。
所以,哪怕郑乾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走程序时也没人质疑反对。
严捕头随口说了句,“招个读书人也算提升了咱捕快队伍的综合素质”,还得到了登记人员的一通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