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房屋,也都是以草房子为主,土夯墙体,大大小小的院落,隔出一条条街道来。
“大人。”
黄脸汉子带着众人上前,对着公户君躬身行礼问候。
“不必多礼。”公户君摆了摆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人可吃……进餐了没?”黄脸汉子在说“进餐”两字时,很别扭,他尽量使自己的措辞文雅些。
他心里犯嘀咕,其看到了公户君身后的一众新兵,进而开始心疼牛。
这年头,牛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妥妥的生产资料,要用来耕种的。
公户君看着这队寒酸的小吏,声音温和,道:“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行看看,就会离开,你们自便吧。”
“大人,这不太好吧。”黄脸汉子挠着头,脸色尴尬。
“我们就自己看看,去忙吧你们。”公户君摆了摆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黄脸汉子见状,带队躬身行礼后,只得告退。
“走,我们逛逛。”公户君说着,便带头走了。
“是!”
新兵们跟在后面。
房屋院落隔出来的街面上,铺着或大或小杂色的石板,很不规整,但勉强让这座城镇有一条可走的路。
沿街则是大大小小的铺户。
由于已经是饭口,一些小饭馆处散发出面食的麦香气。
馍,面条,是西北的主食,众人从街道上经过时,便看到了一家家饭馆里都在准备着这类吃食。
但在饭馆里吃饭的人很少,街面上也见不到年轻人。
或是老翁老妇,又或是戴着头巾,背着孩子的妇女。
偶尔有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从巷子中跑出,但青年,只看到了一个跛子。
他在前面步履蹒跚,费力得拐进了一个小巷。
冷冷清清的小城镇。
公户君看着,脸色变得沉重。
这座小城镇跟后方众多的城镇一样,相对安全,但已经明显凋敝下来。
征兵,长期战争带来的就是一轮接着一轮的征兵。
青年,壮年,一茬茬,一批批,被征调起来,发放武器,投入到战场上。
看着十几个半大小子,公户君面露沉思,再过上几年,这些孩子怕也要征调去往前线了。
精壮人口消耗过多,便表现在农田中忙碌的农人几乎都是老妇,老头,妇女,还有孩子。
而即使左帅强力鼓励生育,并有一系列政策支撑,生育率显著提高,但西北整体人口还是连年下降。
一场场胜利,填进的是一批批最有生力的男人。
生命,在前线以极为可怖的速度消耗着。
可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要打,一直打下去,打退敌人。
新兵们就不像公户君如此思索,一个个都在打量着周围,不时低语讨论。
“我请大家吃饭,跟我走吧。”公户君对众人说着,便带着新兵们走入一家空的饭铺。
带着头巾的老妇正在灶前忙碌着,大锅里水已经滚开,白腾腾的水汽在其面前涌动。
案板上,布满了已经扯好的宽面,不是雪白的面条,而有些发灰,是麦子的颜色。
见到这么多人进来,老妇有些慌张,连忙要从里面走出。
“军爷……”
公户君连连摆手,道:“老大娘,下五十六碗面条,这是给您的钱。”
他躬着身子,脸上堆笑,把纸币塞入老妇的手中。
“军爷,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老妇的脸上,皱纹似乎在蠕动着。
“多了的话,您的面条就下足些。”公户君笑说着,强塞给她。
“太多了,太多了……”
老妇嘴里絮絮叨叨得小声说着,但手脚麻利得摆好了一排排大碗,将扯面下到沸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