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印口中“真正掌管东厂的张公公”便是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的厂公——张鲸。
就是那个扳倒并取代了冯保的张鲸。
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张鲸,其名位虽然在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之下,可权力却是凌驾于张诚之上。
毕竟掌管东厂,才意味着真正的权利。
“行了!”骆思恭冷声警告对方:“这里是江陵,不是紫禁城,弄清楚地方!”
“是,属下知错。”陈印只好低头认错。
其实骆思恭与陈印一样,所依附的都是厂公张鲸,但骆思恭并不想得罪张诚,毕竟他也曾投靠过冯保。
这世间之事谁也说不准,谁知道张鲸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冯保,张诚又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张鲸呢?
“还没给张允修用刑?”骆思恭指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问道。
“他疯傻了,拔了他五个指甲盖,连叫都没叫一声,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陈印回答。
“这都没反应,难不成真疯了?”骆思恭诧异挑眉,职业病使他怀疑一切,“该不会是装的吧?”
“十指连心,他连疼都不叫,肯定是真的疯傻了。”陈印很肯定。
“是吗?”骆思恭带着怀疑走到了张允修跟前,蹲下仔细探究起来。
只见张允修的双眼始终空洞无神,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宛如一个人形木偶。
骆思恭仔仔细细盯着张允修的眼睛,突然间,他笑了,笑容志在必得:
“哈哈哈,小弟弟,你还挺能装啊,没想到真正知道张家赃款去处的人,是你啊!”
张允修的眼神仍旧空洞,没有一丝反应,骆思恭却是直接下起了命令:
“先把他的牙全都给拔了!要是还不肯招,就拔了他的舌头!要是还冥顽不化,就往他嘴里灌辣椒水!记住给他止血!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骆思恭很清楚,这次抄家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不能再拖,也不能再死人了。
与其再这么拖下去,不如让个哑巴来承担一切!
至于哑巴会‘招供’出谁,那就得看‘上面’想要搞谁了!
就在酷吏们强行掰开张允修的嘴巴,拿着铁钳准备拔下他所有牙齿之际,来人打破了这一切。
是于慎行。
于慎行此行差点就要白来了,因为锦衣卫根本不听他的命令,也不肯放他进来。
好在首辅申时行有先见之明,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不久前才从皇帝那求来的手令,不然于慎行在此处是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凭借着皇帝的手令,于慎行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臭气熏天的临时刑房。
望着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他险些站不住脚,原先还觉得刺鼻的臭味,好似骤然消失了一般。
于慎行看到了披头散发,被刑罚至不成人样的张家兄弟,还有张敬修那被随意抛在腌臜角落中的尸体。
人都死了,连最起码的体面也不能给吗?
于慎行心头酸涩无比,眼泪控制不住落下。
此时此刻,他很想问那个专横独断,贪恋权势,忘亲又夺情的人,一个问题。
“真的值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