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张居正去世的前一天,朝廷任命了余有丁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
申时行这番话不可谓不意味深长,莫名其妙主动提起王锡爵也就算了,还提起了余有丁。
许国一听便知道了申时行是什么意思,对方这是想把余有丁重新拉回内阁,一起对付王锡爵啊!
许国虽然很想内阁来人,但他除了不希望来的人是王锡爵以外,对余有丁也是有些不太满意。
毕竟谁都知道,余有丁跟申时行一样,都是被张居正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余有丁一旦入阁,肯定会依附于申时行,万一申时行走了,余有丁不但不会帮许国,更大的可能反倒是将许国给挤出去,然后一家独大。
许国想要的内阁‘新人’是对自己有利,且资历不如自己,最好再愿意依附于自己的人。而不是像余有丁这种资历比他高,更不愿意依附于他的人。
得到了这么个不太想要的回答,许国都有些不太想跟申时行说话了。然而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还是只能应付几句:“哈哈哈,是啊。”
许国这番敷衍摆明了就是不想接申时行的话,但申时行却像是没看出来一样,直接便是说道:
“维桢,方才我才触怒了皇上,实在不适合继续上疏。让余丙仲重回内阁一事。就劳烦你替我向皇上写一封举荐奏疏啦。”
申时行这个直球可以说是直接打到了许国的脸上,将对方给打了个猝不及防。
许国都懵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申时行这种爱拐弯抹角装大度的人居然会来直的!这下子,他是想拒绝都不行了……
正在为难之际,有人来了,是太监张鲸。
“圣上口谕。”
张鲸说出这四个字,便意味着他接下来说的话,是皇帝亲口让他转述的了。
申时行跟许国闻言急忙跪下,洗耳恭听,等候圣谕。
张鲸说道:“朕阅章奏,见御史丁此吕上疏揭发礼部侍郎高启愚曾在南直隶乡试时,出题名为《舜亦以命禹》。丁此吕认为此举其实是高启愚在曲意逢迎谄媚张居正,更是在劝进张居正当皇帝!此弹劾,申阁老你怎么看?”
问题直指申时行而来,许国这边倒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让你不知死活的急着给张家定罪,皇帝来找你麻烦了吧?”
申时行却是丝毫没有慌乱,他很快就回道:
“臣以为,丁此吕此举是在挑拨是非!他用这种毫无依据的推论来设想莫须有的罪名,这是诬陷!
此人如此奸诈阴险,若是听信他的谗言让他得逞,今后恐怕还会生出更多凭空捏造的事端出来!这不是为政清明的朝廷该发生的事!”
申时行回答的铿锵有力,似乎很是笃定一般。
张鲸也是愣住了,他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申时行。
这老好人阁老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顶了?连装都不愿意再装一下了?
“申阁老,你确定要这样回圣上?”张鲸话里带着警告,他还刻意提醒道:
“皇上送给你的那四个字,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