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江水伴着夜风呼啸不止。年长水手叫喊声惊动船上所有人。

沈煌将段家姐弟留在客舱，嘱咐二人不要轻易出去。

他刚到甲板，便看到众船客也都陆续走了出来。客船东家正顶着满脑门汗水，指挥水手向江中倒鱼虾。

“哎呦，大鱼爷爷。您吃饱喝好赶紧离去吧。”客船东家脸色苍白，双手合十，嘴中不断念叨。

“船家，这是发生何事？”沈煌上前询问，客船东家一脸苦相只是连声叹息。

“你这船家，有何事您说出来。咱们都在一条船还能不帮你？”有人看客船东家不言不语，不由着急起来。

咚~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众人忙俯身。客船东家吓得瘫坐在地大喊大叫起来，好像被撞的是他一般。

“诸位客爷，咱们的船被大鱼给盯上了。刚才最后一筐饵食也已经倒下去了，可它还是不肯走。”年长水手忙向众人解释情况，叹息不断。“若是让他再撞几下怕是这船就撑不住了。”

众人闻言面色都郑重起来，三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不由有些踉跄。其中一人裤子湿漉一片。“我们……可都是付过银钱的，船家你可得保证我等的身家性命。”

“到这份上如何保证，你们自求……？”船家坐在甲板一拍大腿，只是话还未说完，船身再次伴随着巨响晃动起来。

咚~

“东家，船舱漏水了。”水手火急火燎报告，众人皆是心头一紧。

“还……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补。”事到危局，瘫坐在地客船东家突然坚强起来。“哎，要是船能再快点就好了。”

客船东家话落，青衫书生如梦初醒。犹豫一阵后，他掂起一桶水悄悄向船尾走去。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关注他的某人看到，沈煌出于好奇悄然跟上。

客船船尾，青衫书生四下张望，面色有些慌乱。待确认无人，方从油纸伞末端抽出一支毛笔，笔杆墨绿如玉，笔毫黑如墨蓬松而柔软。

只见他笔入水桶，拉出时带起道道水花。书生笔尖凌空一点，银白水花顿时滞留在空中，像一道凝固的冰痕。

只见他笔走龙蛇，大开大合，静止的水花片刻被他画成一条巨大水鱼。

书生咬破手指，樱红鲜血流出，只见他轻轻一弹，血红入鱼目，水鱼竟如活了过来一般，一跃而下扎入水中。

如法炮制，很快第二条巨鱼入江。“全靠你们了。”

随着书生一甩笔头，客船立刻飞驰起来，一路乘风破浪。

沈煌默默看着一切发生，心中从惊讶到苍凉。

书生技法他自然认得，那是建文帝朱允炆的老师，正学先生方孝孺的通灵笔法。

当年朱棣杀入南京，便是方孝孺力战铁拳镇山河的姚广孝，朱允炆才有时间逃出密道。

怪不得一直觉得眼前书生面熟，缘分竟在此处。

想到这里沈煌不由嘴角上扬，但随即想起一件事，笑意也僵持在脸上。

公元1402年7月25，方孝孺拒绝起草诏书并辱骂朱棣，诛十族。

提前七年？也就是说今日便是方家灭族之日。

那么，他是谁？又为何会通灵笔法？

沈煌思绪流转之时，甲板欢呼声不绝。

客船东家带领众水手跪在甲板对着四面八方叩拜。“多谢各路仙家神灵出手相助，小民诚心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