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书房。
“你瞧瞧,这群庸臣又嚷嚷着要早立太子。”正在批阅奏折的朱棣眉头越皱越紧,手中奏折被他抖得呼呼作响。
“上奏折时,一个个都是忠臣良将,办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拖泥带水。”
黑衣老僧听着朱棣发牢骚,垂目低首也不接话。
“到现在方孝孺之子如何逃出天牢的都审不出来。”奏折被朱棣重重摔在桌案。
门外值守的太监听到里面动静,不由缩了下身子。
黑衣老僧低诵一声佛号,转身面朝朱棣。“既然主上有忧,臣下自当解之。”
朱棣闻言面露喜色。“如何解?”
黑衣老僧抬首,目光炯炯。“臣下知道是何人偷放出方孝孺之子?”
朱棣凝神望向黑衣老僧。“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胆子?如此能耐?”
黑衣老僧嘴唇轻动。“正是臣下所放。”
朱棣怔愣一瞬,再次询问黑衣老僧。“你再说一遍是何人所放?”
黑衣老僧神色不改。“是臣下所放。”
话落,朱棣拍案而起,满脸不可置信,指着黑衣老僧半天说不出话。“好啊。你个姚广孝,你…为何要如此做…?”
朱棣浑身颤抖,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怀疑过。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一手助自己登上皇位的姚广孝,整个朝堂他最信任的便是此人。
看到朱棣气的浑身颤抖,姚广孝连忙劝慰。“主上息怒,保重龙体。”
朱棣闭目长出一口气,终究还是在龙椅慢慢坐下。“告诉朕,为何要放他?”
姚广孝垂目语气不急不缓。“主上可还记得攻破南京前,臣下曾请求您放过方孝孺……”
朱棣听姚广孝如此说,立刻想起当日之事,随即皱眉打断。“你是在怪朕?”
“主上误会了,臣下救方氏之子并非出自意气。早年研习儒学时,曾与希直抵足而眠,故救希直之子乃出于情义。”姚广孝眼帘微抬双手合十。
朱棣闻言冷哼一声,看向姚广孝。“你倒是敢说,便不怕咱们君臣离心?”
姚广孝泥塑般。“臣下之心,主上早已明了。”
朱棣长叹一声,看向姚广孝。“如今方孝孺之子就在诏狱,你若还想救他。可告知朕,朕立刻下旨放了他。”
姚广孝轻诵佛号。“阿弥陀佛,先前救已还了情义,如今他在诏狱便是命。”
听到姚广孝的回答,朱棣心中的不安逐渐落下。
当年八百兵士他便敢跟自己直捣南京,天下谁都可能会反他,唯独他姚广孝不会。
“来人,传旨给纪纲。方孝孺之子不用再审了,十日后游街问斩,以儆效尤。”
听到朱棣的命令,姚广孝仍旧如同泥塑,脸上没有半分喜悲。
北镇抚司,
夜色沉沉,纪纲俯手站在窗边,目光深邃。宫里的旨意他已经收到,虽然无法理解为何如此突然,却也不难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鸦七,参见指挥使大人。”
“斩龙人身在何处?可与什么人有接触?”纪纲看向仿佛融入黑夜的鸦七淡淡开口。
“目前仍流落街头,尚未发现可疑人员与他接触。”
“唤你过来便是告诉你,过些日子京城会有些乱,务必把人盯紧了。”纪纲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