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蜷缩在山洞的内侧,她能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与落下的碎石头,已经有几块碎石从高处落下砸的她头破血流。她捂着头,看不见洞口的光,她闭着眼,伤口透出的血腥味持续的刺激着她的嗅觉,眼泪就像绝了堤一样止不住的留下来,这个空间黑暗,潮湿,血腥而又恐怖,时间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渐渐的她开始产生幻觉,她开始分不清方向,她开始分不清正反,她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坐着还是漂浮在这空间中,她感到非常的眩晕,她伴随着扭曲的视线昏睡过去。
早晨的培根包蛋,傍晚的草垛,吃东西的大猪,警戒的老母鸡,爸爸有力的臂膀,妈妈温热的毛巾,她梦到了一切,她像平常一样醒来她像平时一样揉了揉眼,像平时一样开门,一束强光刺进来“真是一个好天气!”阿比盖尔说到。
她醒了,她也发觉了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梦,她头上凝固的血块与卡进伤口里的沙砾才是真实,她还是很没有力气,勉强的睁了睁眼睛,遥远的洞口不像刚才那样昏暗,但透进来暗红色的光,那光像地狱里魔鬼熬制的高汤,那样不详,那样可怖。大地不再颤抖,狂风也不再呼啸,阿比盖尔不确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她休息了足足大概半个小时,才缓缓地站起身,刺痛感从全身传过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伤口的痛感沿着神经如打雷般扩散到全身,她慢慢的移动着,慢慢的习惯着。
原来洞外还是呼啸着狂风的,天上竟然下着黑色的雪,遍地是被吹断的巨树与深深的裂缝,当然头顶还有那那暗红色的天空,阿比盖尔在风魔的吐息下站不住脚,吹来的树叶都快到会划开她的皮肤,她隐约在黑暗中辨认出了一节树枝,她凭借那节树枝作为拐杖,深深的将树枝插到土地里,一步一步一步的摸索着回家去。
风儿擦过树洞发出恶魔般的细语声,仿佛那些树木就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恶鬼围绕在阿比盖尔的两旁,阿比盖尔不去在意,努力的不去在意,她浑身酸痛的伤口,嘎吱作响的关节也让她的思考彻底停滞了,她随时会倒下,化作这道路中心的一具无名的尸体,一堆冰冷的白骨,但是有一束光,就是今早那束刺眼的阳光,支持着她支持着小阿比盖尔的前行,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去,回家去,爸爸会把她抱进屋子,盖上温暖的被子,就像每天晚上那样,妈妈会擦干净她的伤口,为她换上崭新的睡衣,就像每天晚上那样。明天,她会伴随着鸡鸣与阳光在自己的家中醒来,打开自己推开过无数次的那扇老旧的破木门,再次见到那束刺眼的光。阿比盖尔坚信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
倾斜的地面变得越来越平缓,大概是已经下山来了吧,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土灰,那是天上飘来的黑雪,阿比盖尔脚底板早已经麻木,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个黑雪之中的鼓起,那个鼓起的形状让她感觉如此的熟悉,她的腿开始颤抖,但她努力的将头转向另一边,用力的握着拐杖,继续前行,手流出的血顺着那木拐流下来,流进了树枝的缝隙里,流进了遍地的黑雪中,“不可能的,只是石头”阿比盖尔的牙齿打着颤,碰在一起发出疙瘩疙瘩的声音,她不敢回头,她只能不停的麻痹自己那是一块石头,忍住刺痛加快脚步让自己离开那里,风儿拂走了那‘石头’上的黑雪,露出一个胖男孩苍白的脸来,白的像粉笔的笔灰,白的像烧尽的蜡。
总算是到家了,就像想的一样,爸爸将自己抱了起来,妈妈赶忙走来帮她擦洗伤口,毛巾温热温热的恰到好处,擦在伤口上一点也不疼,脱掉的破衣服被扔在一旁,妈妈拿出了新买的新衣服,绣着可爱的小猪,配着圆形小领子,自己梦想中的那件衣服,迫不及待的穿上它,抱住最爱的爸爸妈妈,一边诉说着今天山崖上的恐怖,那血红的天,那奇怪的声音,那熟悉的石头,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刚准备的晚饭,肚子渐渐的鼓了起来,撑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爸爸妈妈一直微笑着听着这些冒险经历,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限的宽容与慈爱,她们将阿比盖尔拥抱起来,抱到了卧室,轻轻的拍打使她入眠,阿比盖尔紧紧地握住了父母的手“今天陪我睡可以么?”阿比盖尔乞求的看着爸爸与妈妈,爸爸与妈妈相视一笑,轻轻的放开了阿比盖尔的手,在阿比盖尔的两颊上留下了一吻,牵着手走出了房间。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长大了。”阿比盖尔对着那渐渐关上的大门轻轻的说到,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坚信着当明天自己打开那扇大门的时候,会有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自己一定会说“真是个好天气!”
“明天究竟是玩游戏还是恶作剧呢?”
阿比盖尔一头倒进厚厚黑雪中,四周遍地是村庄的残骸与无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