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社会要么在一成不变中腐朽,要么在改革中新生——正是魔法界歧视的麻瓜,一步步发展、改革、创新到现在能探索太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纳粹主义侵犯世界时,是无数人献出生命对抗黑暗统治,他们前赴后继地站起来,将全世界团结起来最后结束了战争!而魔法界只不过出现一个思想激进的反社会分子,就被践踏到一蹶不振,惶恐地匍匐在罪犯脚下,甚至于连这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的名字也不敢提起!魔法界若是有你们嘴里麻瓜界的精神,也不会这样让人耻笑。魔法界有什么好自得的?不过一群思想僵化、不肯进取、毫不团结的胆小鬼!”
哈利差点就大喊一声说得好,他连忙捂住嘴,生怕听得热血沸腾跳出去。勉强冷静下来,哈利才发现话题已经被伊文自个儿转移了,没想到伊文偏题的能力挺强……
正觉得伊文估计都忘了本身是在斥责卢平,就听伊文很自然的拉回了话题。
“还差一个:不负责任。造成伤亡只知道消除受害人的记忆,因为战争而牺牲的人只得到救治或者勉强有一枚所谓的勋章,然后就弃之不顾,丝毫没有歉疚和罪恶感,一点担当也没有,真是懦夫!”
不知是不是哈利的错觉,总觉得伊文说到不负责任这个词时语气过重。
伊文的话让人无可反驳,的确是这样一个没有变化、各自为营、胆小软弱又不负责任的魔法界。
伊文说的不错,哈利忽然就觉得愤怒,忍不住心里一酸。
所有人都记得他是所谓战胜伏地魔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在那些视他为不可思议存在的人里面,没有任何人想到他的父母才是牺牲的人,也没有人记得和他一样幸存于伏地魔袭击下的教母,更没有人想过落魄潦倒的狼人曾为了他们现在的和平而出生入死——没有任何人提起。
这个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绿眼睛的男孩,就这样忽然平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伊文的话,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来的经历,满脑子都是父母在照片上的笑容。他心里分外的乱,有什么堵在心里却不知从哪里宣泄。
他习惯性地试图把那些不知名的思绪埋到心底,但发现毫无效果。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一只被封口的气球,胀得他难受极了。
哈利觉得对不起他的教父,但他实在不能再呆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闯出去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冷漠的现实……
悄悄从原路返回弗兰克家,哈利有些没精神,但面对布莱克时,他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难过。哈利一边把隐形衣折起来,一边低着头说:“卢平教授和弗兰克先生只是散散步,说了会儿话,现在大概要回来了,彼得就先回来了。西里斯,彼得去睡觉了,晚安。”
布莱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卡梅莉亚正好从楼上下来,于是布莱克只回了声晚安。
卡梅莉亚似乎困了,但看到伊文和卢平不在,就皱了眉:“晚安哈利;布莱克先生,彼得爸爸和卢平教授呢?”
“卡梅莉亚晚安,明天见。”哈利不敢看卡梅莉亚的眼睛,匆匆打完招呼后,就去楼上洗漱。他不知道布莱克会怎么哄卡梅莉亚,但也提不起心情去关心这件事,洗漱完就到给他准备的房间睡了。
哈利睡不着,只觉得胸腹间就好像内脏在翻涌,难受、恶心。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特别反感别人对他的伤疤感兴趣,反感别人起哄叫他大难不死的男孩,反感别人把他当做不可思议的生物,反感年纪大一些的巫师们向他致敬……在伊文那番话出口后,哈利才忽然发现,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被指指点点,更重要的是因为——
他们的围观建立在他的爸爸和妈妈的死亡之上。
怎么就这么恶心呢?
即将十四岁的哈利并不是心胸豁达、富有智慧的圣人,他只是觉得很难过,可是也明白他无法做什么。
叫别人不要指指点点?叫他们去为牺牲的人扫墓?叫他们不要忘记为了和平而失去生命的人?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哈利想到这就觉得更闷了。
哈利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天亮。
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窗外灰蒙蒙的,让他还刚刚因为起床而消淡的坏心情又沉闷起来。
这一天是周四,周六正好是艾瑞斯的忌日,卡梅莉亚就带哈利一起去打扫艾瑞斯的房间。
哈利总觉得心里亏欠似的,不能直视卡梅莉亚,他心情复杂,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卡梅莉亚扫完书架把书架下方的矮柜打开了。
只见卡梅莉亚摸出一件石质盆子,她似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递给了哈利:“哈利,你看这是什么?”
石盆边沿粗糙,却雕刻着哈利不认识的文字和符号,纹样相当繁复。哈利仔细观察了一遍,最后把注意力放在石盆里漾着银色光纹的物质,但那银色的东西就好像无温度的火焰,他观察不出什么来。
哈利的确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看看卡梅莉亚,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正用求知的眼神望着他,这让他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嗯……对不起,彼得不知道,卡梅莉亚。”
“……”卡梅莉亚眨了眨眼。
哈利实在很想为自己的无知而捂脸。
等打扫完房间,卡梅莉亚就捧着那个盆子冲下楼,一副发现新奇玩意急需求解的模样。她冲卢平叫道:“卢平教授,你看这是什么?彼得和哈利刚刚在妈妈房间里找到的!”
看到卡梅莉亚手上的石盆,卢平顿时表情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