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鬼，饭后甜点。”沙夏扔给她一颗香甜诱人的草莓。

妮斯连接也不接，任由那颗饱满的果实摔碎在地板上，溅成一小滩黏稠的汁液。

“啊哦……”沙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一块毛巾精准而神速的被扔到了妮斯脸上，“擦掉！”萨伊命令式的话语，搭配着他冷峻的脸庞，眼神阴翳，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妮斯攥着毛巾，指甲恨不得在毛巾上剜出洞来，不说不动就那么僵持着。

沙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萨伊一个眼神逼退了，只得摸摸鼻子对妮斯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

妮斯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僵硬着用毛巾擦拭掉地板上那摊污迹。

那一点点的暗红，让她回忆起那坑洞里的一切，灿烂的阳光提醒她她已经安全了，可是任何一点潮湿腥红的颜色都能让她回忆起在那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痛恨让她回忆起那一切的事物、任何事物。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厌恶红色，极端的厌恶，从草莓到西瓜，但是回想那些红色都让她退避三舍。

自然，血液也被一并列入了拒绝的行列。那和她所在的卡伦家族中所执行的素食主义不同，她怀疑自己这种情况下怕是连西瓜汁和番茄汁都不会再喝了，好在她还可以依靠其他的人类食物而生存。

这种改变似乎是一夕之间，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却始终坚持。

不知道是否是沙夏说了什么，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红色的食物，连饭后水果中偶尔出现的苹果，也都被削了皮以后才端上桌。

妮斯看着萨伊，是他一手掌管着这个家里的饮食起居，她不是不会动容，可是她同样注意到了萨伊对自己明显的冷漠，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能力她也能清楚地接收到萨伊拒自己千里之外的讯息。

但这些并不是她要烦恼的，她担心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人身边。

妮斯明白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地变色，她再也不是备受家人宠爱的小公主了。

她好想念被艾美特玩笑的叫他“小公主”的时候，好想念罗莎莉和杰克为了争夺和她共处的时间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好想念贾斯帕和爱丽斯偷偷地带她溜出去觅食的时候，好想念躺在妈妈怀里听爸爸弹琴的时候，还有卡莱尔、埃斯梅、查理、赛思……大家……

该死！想到那些温暖的回忆，眼泪就想要跑出来报道。她不想表现的软弱，总是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想哭的情绪。

虽然现在依然有人叫她“小公主”，但那语气里无从掩饰的嘲讽气息，让她无法将之和曾经美好的记忆联系在一起。

“蕾妮斯梅·卡伦，对吧？”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鬼咧开嘴对她招呼着。

妮斯站定了，看着他，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不，说想不起来就太对不起自己那一半吸血鬼的血统了，应该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根本没有留意过吧。

“蕾妮斯梅·卡伦，对吧？”那个孩子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怕她没听见似的，显然也是对于妮斯平日的冷漠了然于心的。

“恩。”妮斯不冷不热的点点头。这不能怪她，身处陌生的环境，如果她还不能机警点的话，要如何自保呢。何况这么做的孩子又并非单她一个。

“哎呀，你不知道我是谁吧？”那个孩子的笑容倒是意外的开朗，让她联想起沙夏，不过他的一头黑发和黑眸倒是和萨伊一样。

“恩。”

“哈哈，我就知道。”他依然笑着，并没有介怀的样子，“我叫卡萨，这样写”，他一边说，一边抽出笔来，自顾自的把名字写在妮斯的笔记本上。“这样就不会忘记了吧。”

妮斯看着那几个方方正正的汉字，这段时间，她已经把中文学的很好了。毕竟，现在的她所处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但是是水果总是没错的。

“你不爱说话呢”，卡萨收起笔，“你的能力，是什么？”

妮斯愣了一下，来到这边之后，自己还没有对任何人用过能力，加上不断地学习人类的生存方式，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一刻能力的问题突然被人提起，不由得勾起了很多回忆。曾经的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的伸出手去，和人接触，和人交流，原本是就好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却原来，呼吸也是可以被遗忘的。

“卡萨是肃慎语，是‘万鹰之神’的意思，我的能力是飞翔。怎么样，很配吧！”卡萨并没有因为妮斯的冷淡就退缩，一径热络的说着，“明天起就要分组训练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我那组？”

“分组？”妮斯挑眉。

“你是新来的，所以可能还不太清楚规矩。分组训练就是让所有成员随意互组，每组最多4个成员，每3个月可以申请更换，当然，如果训练途中有组员消耗的话，也可以自动申请扩充。”

将成员的死亡说成是一种“消耗”的卡萨，并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仿佛那不过是如同吃饭睡觉般平常的事情一样。

妮斯沉默着，暗自端详着卡萨稚嫩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我当做你同意了哦！嗨！你还没说你的能力呢。”卡萨很有点自来熟，还有点刨根问底。

妮斯不发一语的抬手，将手掌贴在卡萨的脸上，然后试着回想在那个暗坑的一切。

如果半吸血鬼有什么和吸血鬼不同，那就是半吸血鬼是会脸红的，而此刻的卡萨就是如此，因为妮斯突然地触碰，他此刻正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卡萨的脸色变了变，不再是平淡无常的摸样，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的样子。

“你也进过那里了？”他的声音里有难以遮掩的颤抖。

妮斯注意到他的用词——“也”。

“你展示的……很刺激。”卡萨点点头，然后脚下轻轻一点，整个身体慢慢的飞升起来，悬空在离地30公分的地方。“要知道，在这里我们的能力都会受限。我在外面可以飞的更高更快，在这里，这就是我能做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