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副镇长看上去四十出头，脸黑黑的，留着一个平头，除了衣服穿得齐整点，和镇上的那些中年男子也没什么区别。

办公室里东西也不多，一个文件柜，一个办公桌前放着两把折叠椅，除此之外，办公室靠窗的地方还摆着一张钢丝床。

赵副镇长显得很热情，又是倒水又是让座的，水就是两杯白开水，烟还不错，红塔山，7块。

村长夹着烟，看了看王羽：“哎，王校长，你不是说找领导有事吗？说嘛，不好意思个啥。”

王羽眨巴了下眼睛，不是说你来要吗，怎么让我说了？

“是这样的，赵镇长，我们想向镇里申请一笔维修资金，修缮一下教学楼和食堂。”

“大概要多少钱？”

“我们算了下，材料加上人工，大概要2万元。”

赵副镇长没接这个话茬，而是数落起王羽来：

“你们那个小学啊，早就应该并到黄田村去了，村办小学就近合并，这是省里定下的政策嘛。还是你有私心，这我要批评你啊。”

王羽心里一阵无语，我特么有个屁私心，你以为我愿意当这破校长啊。

你要么今天就定下来搬，我举双手赞成，你省两万我省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时村长开始了他的表演，他苦着一张脸说：“娃娃们苦啊，领导，那房子一下雨水滴滴的往下流，风呼呼的往屋里刮啊，那吃饭的食堂都快倒嘞。娃娃们住的床，我手一摸，被子都是湿的。遭罪得很。”

王羽看了村长一眼，心想，老同志有点浮夸了啊，咱是校舍休憩，又不是震后重建，你也太夸张了吧。

赵副镇长面露难色道：

“老村长，镇上花钱的地方也多，你看看，要致富先修路嘛，不修路，怎么开发旅游，水利要修吧，这些都要钱。”

“俺村也木旅游嘛，不费镇上的钱，再说2月，我们已经把水渠挖好嘞。”

面对领导的推脱，村长给的理由也很充分。

“你们村里不是有提留吗？先用下嘛。”赵副镇长端起茶杯，吹了吹，建议道。

村长撇了撇嘴：

“咦～咱村啥情况，领导你还不知道么？去年刚摘了帽子，那点鸡屎大的提留，一年收半年用，有些人还不肯交嘛。”

“老村长，话不能这么说，镇上可不止你们一个村，要全面考虑的嘛。”

村长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

“那俺知道嘞，领导如果为难就算咧，等下我们去买几卷塑料布，先给窗户安上。总不能让娃娃吹着风念书吧。”

赵副镇长见村长这么说，笑了。

“村长，你也别骂我了，这样，你回去打个报告上来，镇里给你们拨一万，剩下的你们村自己解决，不过这一年你都别来找我要钱了，中不？”

那还有什么不中的，村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嘴就一直咧着，临走还没忘把一袋子板栗给放下。

这就叫人情世故，先送后谈是世故，谈完了再送那就叫人情。

他回头一眼办公室，有点遗憾：“早知道就说3万了，这样镇上说不定就给2万了。”

“咋哪能行，该多少就是多少，咋能骗政府哩。”

王羽瞥了一眼村长，哎，你这老头，这时候原则性那么强了啊。不过王羽还有点事要办，也不打算和老头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