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他一时没有头绪。

他脱离凌帮本来是为了躲避危机，可危机不仅没消除，反倒突如其来，让他没有防备。

换一家民宿继续住？

若再有危机呢？

这次运气好碰上个愣头青，下次呢？

碰到二阶强者呢？

“要不离开颖城？”

王存很快否了这个想法。

在颖城中，敌人还有一定顾忌，出了颖城才危险，况且外面兵荒马乱，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左思右想。

王存觉得似乎只有回到凌帮，至少在帮内，他是安全的。

至于出任务，大不了再逃？

执行不了任务还躲不了么？

他暂时这般打算。

等终于到了凌帮大门口，他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全身湿透了，竟从未如此惊惧。

守卫们发现有人在门口傻笑，貌似还带着兵器，立即喝问。

“什么人！”

王存当着这些人的面，把凤服往身上一披，就那么直挺挺地走进去。

俩守卫对视一眼。

小声道：“不是说他昨晚被人砍头了么？”

“可能他脖子比较硬？”

……

走在凌帮的青石路上，王存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劫后余生，步履轻盈，喜笑颜开。

好像通过高考的高三学生。

那叫一个舒畅。

虽然高考后还有大学和社会这两道难题，虽然劫后还有许多未知的劫难和凶险。

可现在，不管了，他就是高兴。

等到了朱雀堂门口。

门口一个没有守卫都没有了。

他回到四分堂。

没有一盏灯亮，四分堂在夜幕下显得死气沉沉。

这个时候是饭点。

分堂使谢项云应该刚刚做好丰盛晚餐，讲一些很黄很暴力的笑话。

聂济肯定严肃着脸，不苟言笑。

常立明吃着饭，估摸着能睡在餐桌上。

朱弄墨则是那个紧张又捧场的，来几句诗词也说不定。

还有他。

王存，四分堂新人，一边干饭，一边察言观色，想着这四人哪个可能谋害于他。

现在全都没了。

黑压压的院子，冷冰冰的灶台，还有他咕咕叫的肚子。

王存摸黑走进西室，听到有人啜泣，立即汗毛竖起，他小心翼翼，折到东室查看。

哭声越来越近，

戛然而止。

哗啦。

冷风吹开窗户，将各个床头上的遗像吹起，一个人影缓缓起身，然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王存打开火折子，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

“王……王兄……”

朱弄墨扶着墙，颤颤巍巍，实在因为火光配着一张故人脸太过吓人。

“秀才？你没死？”

“我没……”

朱弄墨羞愧难当，“对不起！我没能和你们同生共死！但请放心，我将来一定报仇雪恨！”

王存问：“你为什么没死？”

“我，”

朱弄墨低下头，“我当了逃兵。”

“哦。”

朱弄墨抬头，紧张兮兮道：“王兄，你安心去吧，明年忌日我给你们多烧纸钱！”

王存要求：“那一定要妹纸。”

“妹纸？那是什么？”

“很烧，很好推倒的。”

“烧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烧！你……你赶紧走吧，我等会也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

“青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