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苦雪不屑地哼哼,“岳家军在他手底下已然极尽没落,以他的带兵能力和胆量,难道还敢和我们内部火并不成?”
“田师中在朝中颇为得势,身为官家和秦贼的宠臣,其人眼线颇多,若是让他发现我们对他有所针对,怕是会出问题,”史浩反驳道,“而且只要给我们挂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不用田师中出手,遍布朝野的秦贼狗腿子们就会先动了。”
“俺……”苦雪还要再言,却被赵瑗直接用手捂住了嘴。
然后,赵瑗看向史浩:“好了,先生您继续说。”
一旁的时俊和陆游一阵憋笑。
“这……”史浩看了一眼被赵瑗堵住嘴正不断发出“呜呜”声的苦雪,旋即轻声咳嗽一声,继续道,“这第三点,就是这次我们能被金人挖地道直接挖进官署,要不是我们当时都在一块而且命大,不然郡王就危险了。”
史浩说道:“金人能有如此准确的方向,我怀疑我们的人里面有内鬼。”
此话一出,除赵瑗外的其他几人立刻警觉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是内鬼吗?
“好了好了,”赵瑗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胡思乱想,“这内鬼和你们几人都没关系,先生,您有什么线索吗?”
“当然。”史浩点了点头,“事情结束没多久,我就让人去经常在官署附近晃悠的人里面去查了,现在应当是有了结果……”
史浩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医馆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旋即几名披着轻甲的巡逻兵押着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位是?”赵瑗看向史浩。
史浩看向押送的士兵,那士兵会意,旋即踢了一脚旁边的男人说道:“秦尘,说你呢,把你刚刚给我们交代的事情再给郡王爷说一遍。”
那个名叫秦尘的男人抬起头来,目光正面对上了赵瑗的眼神,旋即大声说道:“请郡王给我一次知错就改的机会!”
赵瑗眉头一挑:“那你先说说你做了什么错事?”
“是我给出的情报导致了今晚金人的地道夜袭,您也因此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中。”秦尘没有犹豫,直接就说出来了。
赵瑗一愣,他认真地看着秦尘,却发现对方面色居然毫无波澜,只是其眼睛里的血丝和不断起伏的胸口暴露了此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是真没想到面前这位明明做着间谍这件事的兄弟竟然有勇气直接承认罪行,这倒是让他对这位名叫秦尘的人起了兴趣。
只是秦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赵瑗几人大跌眼镜。
“其实我对情报能够送到金人手里这件事是不知情的,”秦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是秦相公府里的下人,郡王您来和州之后,我就被他派来和州城来观察您的一举一动,然后将情报消息通过接头人传递回去。”
赵瑗拦住就要发作的时俊、苦雪几人,对着秦尘微微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但最近,我收到了秦相的指令,”秦尘继续道,“那就是向他提供和州城官署的准确位置,和整个和州的城防布局图,对此我没有多想,毕竟我是给秦相办事的,我当他只是想了解郡王您这边的情况。”
史浩、时俊皆是点了点头,旋即对着赵瑗说道:“郡王,那这信息就对上了。”
但一旁的陆游却皱眉询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对上了?”
于是时俊对陆游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郡王和我们几人之前就有推测是秦贼在勾结金人,现在的信息算是对上了。”
然后他和苦雪二人就把一个月前金人派遣军队南下,沿途各州尽皆弃城而逃,而他时俊上报临安好几次但却如同石沉大海的事情告诉了陆游。
史浩又给陆游讲了长江南岸被封锁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陆游听得那是一阵阵地嗟叹、气愤,而在一旁的秦尘自然也是将这些尽数听了去,面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咬着牙,似乎在心中做着艰难的决定。
半晌,秦尘终于开口道:“秦相公,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那天他给我写了亲笔信,在信上给了我这个指令,他说这是为了打击朝廷内部的顽固势力,巩固大宋江山太平永固。”
“太平永固?”赵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旋即嗤笑一声,“这贼厮还敢这么说?”
陆游面露怒色,道:“此贼勾结金人,实乃真正的逆臣,郡王,此贼不除天理难容!”
“陆兄所言极是,之前我们几人也讨论过多次,但兹事体大,必须谨慎行事,”赵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史浩道,“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史浩沉思片刻,道:“还真有一事,但这是见到秦尘之后立刻想到的。”
赵瑗道:“哦?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