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廖进山只是带着一丝苦笑微微摇了摇头,把拿在手中的铃铛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耳边轻轻摇了摇。
貌似是在听这枚有着暗沉亮黑色的古朴铃铛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就好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的谨慎。
看到这样的情形。
“影子”仿佛是见不得有人把什么东西当成宝贝一般看待,“他”脸上浮现出了拟人化的厌恶神态,两点眼珠子上流露出轻蔑神情,口中更是特别明显的砸了砸嘴。
“他”很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景象,便没好气地讥讽道:
“一个破铃铛,你还当成宝贝了,声音又难听,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你还反复看个什么劲儿。”
说完“他”又连连催促着。
“你快点说说,你说的你应该早就想到的,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廖进山看向对方,脸上还是那丝带着酸涩的苦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后,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今天晚上我们走到这处‘癞子山’的‘癞子’沟门口的时候,老王叔就给我说过。”
貌似对这类故事之类的谈话,很感兴趣。
或者说是面对两个人准备要“面对面谈心”的这种氛围,异常期盼。
所以在这个时候。
这道灰白色的“影子”没有再继续催促,而是换上了一副满怀期待的神情,一对上下不一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专心认真的听了起来。
“他”也很想知道这人口中说的“老王叔之前给他说过”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好像水里的鱼偶然在一个位置吃到了散落在河底的美味饵料。
然后就一直徘徊在那里等待着饵料的再一次到来。
廖进山继续说着:
“这道山沟沟里面曾经上吊死过很多人,有被不孝顺的子女赶出来,然后到这里上吊死的,有被婆家赶出来,也是到这里上吊死的,还有被一个村子里的人欺负,就跑到这里来上吊死的。”
好似听进去了。
“乖孙子”红黑相间的脸上,也人性化地浮现出了戚戚然的神情。
“他”两笔好似用毛笔画上去的黑色眉毛霎时间耷拉了下来,同样是宛若吃了砚台的黑色嘴唇紧紧抿着。
而仿佛是被人挖去了里面血肉的面颊上面,那深深凹陷进去的鲜红颜色也因为抿着嘴,而显得稍稍凸出来了一些。
廖进山又接着说道:
“你说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的亲戚朋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过来祭拜过他们吗?”
这话虽然听起来好像是问人。
可这道灰白色的“影子”拿不准这人是不是在问自己,“他”便一时间没有着急去回答。
果然。
这廖进山刚一问完,就自己给自己回答了。
“肯定有,并且有很多,只是过来祭拜的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晓而已,毕竟死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杀,又是受到了各种委屈,才到这个地方来上吊的。”
肯定了对方的话语,“乖孙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外头传的人口中都只说这个地方有多么多么的不吉利,死过多少多少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过来祭拜的人同样也很多。”
“乖孙子”又一次认同地点头。
廖进山把飘忽的目光收拢回来,看向不远处站在这棵歪脖子树树下面的灰白色“影子”,缓缓地开口问道:
“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同样也觉得,那有人在这座‘癞子山’的‘癞子’山沟沟里面丢下一副纸扎,其实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