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沫禧打破了这沉默,她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湖面,轻轻地说:“哥,你若有话,不妨直说吧。”
施宇却依旧默然。
直到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缓缓递给沫禧,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妹妹,前路多舛,这是一瓶砒霜,但愿你永远不需要用到它。”
说完,施宇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沫禧身上,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镌刻在心中。
沫禧接过瓷瓶,她的手微微颤抖,仿佛这瓷瓶承载了太多的重量。她的目光与施宇交汇,泪水从她的美眸一滴滴凝聚而出,顺着白皙的脸庞,扑簌簌地滚落而下,就像是秋夜的细雨。
……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朦朦的鱼肚白,蒙山牧场便已经热闹非凡。三辆马车缓缓驶出,大批牛羊跟在车后。
车轮滚动的声音,人们的呼喊声,以及牛羊哞哞咩咩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施宇背负着双手,挺拔地站在格子窗前,他的目光,仿佛能看透这蒙在窗棂上的薄纱,仿佛能看穿夯土的院墙,仿佛能越过山岗,穿过森林,一直遥望着沫僖离开的方向。
直到整个牧场又恢复了宁静,施宇才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愿五色玄鸟,保佑沫沫,一路平安。”
然而,远远盯着施牧长老车队的,不止施宇的眼睛。
就在八十里外的尼丘山五老峰之巅,两名气度不凡的长袍文士,也一直遥望着施牧长老的车队。
“哈哈哈哈,贫道这局输了。赵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其中一名灰袍老者,他微笑着坐回了古松下的石桌旁,拱手说道:“大人这一招引蛇出洞,真乃神来之笔。”
这位灰袍老者,名叫计伊,是一位散修高人。
而另一名白袍男子,竟然是夏后氏的御事大人,赵梁!此时,也跟着坐回到石桌旁。
今天,赵梁大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易近人,说话也十分随和:“哪里哪里,下官还不是仰仗计伊先生,您的强大实力。不然,小弟我,哪里有布局的闲情与机会呢?哈哈哈哈——”
赵梁大人说着,笑着,却忽然语气一转,严肃地打趣说道:“不然,小弟我,就只能霸王硬上弓啰!”
“哈哈哈哈,赵大人说笑了。”计伊先生轻轻捋了一下雪白的胡须,笑道:“贫道相信,赵大人一定会顾忌老百姓的观感,润物以无声,绝不会用强。”
“哈哈哈哈,小飞!”赵梁一把抓住自己的胡须,哈哈一笑:“计先生,您真的要输了!”
“果然,大人这步小飞,不仅破掉了我的眼位,而且隔断了我这条龙逃出去的路线。”计伊哈哈一笑道:“不过,也不是一线生机都没有。”
“计先生,过奖了,计先生,过奖了。”赵梁没有注意到计伊说的后半句话,就笑意盈盈地拱手,假意谦虚道。
赵梁的话音尚未落下,计伊先生已伸出两根手指,轻盈地落下一子,低声而坚定地说:
“断!”
这声音虽然小,在赵梁听来,却惊如洪钟,吓得他惊愕地跳将起来。
扫了一眼整个棋局之后,赵梁面色微变,陪着笑脸,说道:“这个不算!这个不算!计先生,这个不算!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个断点。”
“哈哈哈哈——”计伊哈哈大笑,他一手伸出,做出“请便”的手势,另一手,则抚弄着胡须,玩味地看着赵梁。
赵梁大人拣出刚才那两颗棋子之后,正陷入长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