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达将胸前所有的恨意都化为了杀意,手里的长枪在秦国的军队中杀出了一片天地,遍地鲜血残肢,一时之间竟无人敢靠近。
慕容迟眸光一暗,冷哼,“宇文达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了,这样的人不生在我秦国。”
他夺下身后随从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宇文达。
“啊——”汤桑突然尖叫。
慕容迟手一抖,箭偏了。
慕容迟面色有些阴鸷,“你干什么?”
汤桑眨着无辜的眼睛,“人家就是被吓到了,下面好可怕。”
话落还让他怀里缩了缩。
然而慕容迟从来不会被她的小伎俩蒙蔽,却直接钳住了汤桑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
“你故意的?你不想让宇文达死?”
汤桑疼得眼里都冒出了泪花,说不出来话,只能摇头。
射偏的箭引起了宇文达的注意,他抬眸看着城池上紧紧依偎的两人,眼里的恨意欲浓。
假的,都是假的,半年前寿宴也是为他做的戏,那次树林挡箭估计也是为获取他信任做的局,可偏偏他还信了。
他嘶吼着一枪刺穿一个敌方将领的胸膛,手臂青筋暴起生生将他挑下马,马蹄直接踏碎那人脑壳。
“将军小心。”
温热的鲜血撒了宇文达一脸,眼球被染成血色,看着的景象也是一片赤色。
小将挡住了秦国延尉砍过来的大刀,整个后背差点被劈成两半,他在地上口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看着宇文达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就咽了气。
“啊啊啊!”宇文达仰天长啸,眼角落下几滴清泪。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戎马一生,到头来亲友皆离他而去。
宇文达身边带来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最终他也力竭的从马上摔在,发冠掉落,发丝被冷汗沁湿贴在面上,看不清神情。
他将枪重重的插在地上,强撑着半跪在地,周围的秦军拿刀、拿剑的一步一步靠近他。
宇文达抬不起头,眼前的视线只有一片被魏国士兵鲜血染红的土地,刺的他不敢再看,闭上了眼。
魏国因他而破,他又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等等。”就在刀剑离他只有微毫的距离时,慕容迟突然开口。
慕容迟将弓箭塞到汤桑手里,神情冷冽,一字一句,“你不是想救他吗?孤要你亲手杀了他。”
汤桑抖着手,将弓箭摔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不要。”
她已经对不起宇文达,怎么能下手杀他。
慕容迟眸光凌厉幽深,将弓箭捡起来再次塞到了她手里,冰冷无情,“你不动手,等孤回到秦宫就是楚守生的死期。”
精神病啊,慕容迟真是超级无敌大傻逼。
汤桑一边哭一边骂,慕容迟站在她身后,上半身紧贴着她,借她的手拉开了弓,对准了宇文达,“拉弓,放箭,就像我曾经教你的那样,很快。”
太长时间没有感受到疼痛,宇文达睁开了眼,却看到城池上的弓箭对准了他,而拉弓的人却哭得稀里哗啦。
宇文达承认在知道桑儿来意不纯时,心里有过恨意,恨得他想把她抢回来狠狠的折磨报复。
可死到临头看她哭得可怜,宇文达却不知怎么的释怀了。
在这乱世,他尚且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况且她一个弱女子。
至少他是真心爱过桑儿的,能死在她手里,而心甘情愿。
“放箭啊,孤叫你放箭。”慕容迟吼道。
嗖——
一支利箭不偏不倚的射入他的胸膛。
就像当年树林里那支暗箭,跨越了半年,最终还是到了他身上。
宇文达再没了力气,重重的倒在地上,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来灵福寺那个老和尚解的签。
衰木逢春少,结籽恐难成。强求多刑损,劝君及醒悟。
是他执意强求,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该得的。
宇文达眼角落下的泪混入泥土,消失不见。
曾经有人跟他说人死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他以前还不信,但他现在信了。
他听见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将军,宇文达,宇文达。”
可惜他再也睁不开眼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