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小心应诺。
勤政殿内,卢道从、梁示崇和吴居廉三人还在同天佑帝讨论如何处理郑翀,李福忠进来,走到天佑帝身边,低语道,“陛下,郑国公死了。”
“死了?”天佑帝眉心一紧,高颧骨上两只眼里立时盛满怒意,看向李福忠道,“怎么死的?”
“李全说是伤口溃烂而亡。”
李福忠的话,另外三人也听见了,心中各有猜想,面上均是眼观鼻鼻观心。
殿中安静须臾,天佑帝自言自语道,“溃烂而亡……”
忽而又问向几人,“依你们之见,他到底是溃烂而亡,还是有人要他命啊?”
还是梁示崇先回话,“依臣之见,郑国公之死,且看陛下如何定性。”
吴居廉和卢道从相视一眼,立刻附和。
天佑帝在殿中踱步片刻,道,“传朕旨意,郑国公贿赂朝臣,已生反心,虽其畏罪而亡,可其罪难销,褫夺其爵位,处以籍没之刑,除郑明锐和老国公夫人,其余亲眷,一律贬为庶人,逐出上京。”
三人跪呼,“陛下圣明。”
“吴居廉,你带禁军去查抄,家产直接入库。”
“臣遵旨。”
……
崔言之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宅子里,此前,春芽往门口跑过好几趟,见他回来,心总算落回肚中。
“公子,您再不回来,小的真得去寻您了。”春芽一面说着,一面接过他手中的笔墨纸砚道,“你伤还没好呢,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下次叫上小的,您就不用自个儿提回来了。”
崔言之搓着冻红的手进屋,随口道,“上京书局大,书多,看得忘了时辰。”
“书好看,明日再去就是了。”
“好。”
春芽将东西放进屋,随即就去准备饭食,崔言之坐在堂屋里喝热茶。
才立冬,天就突然变的这么冷了。
他望着黑洞洞的门外,捧着温暖的茶杯,热气氤氲上鼻尖眼眶,滚烫的茶水小口小口地顺喉而下,暖心暖胃。
他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静待天命吧。
……
是夜,大雪覆盖的上京内城并不平静。
郑国公府上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吴居廉带着康进及禁军卫队前来抄家,郑国公府大门口的确挂起白幡,里头灵堂都已布置好了。
院中亲眷仆从跪倒一大片,领头的是曹氏和郑明昂,二人身后跪着的则是郑翀的妾室和庶子庶女,瑟缩在中间。
郑翀死得太突然,曹氏还没缓过神,她愣愣跪在地上,听吴居廉宣读完圣旨,郑明昂抓着她的手臂,声嘶力竭道,“娘!陛下下旨抄咱们家,还要贬我们为庶民,完了,都完了啊!”
身后的哭声响彻云霄。
抄家?贬为庶民?
这些字眼最终在曹氏的混沌的脑海中成形,她立时扑到吴居廉脚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吴尚书!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才刚过身,陛下怎么会,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玉贵妃明明已经答应她要劝陛下立她的儿子为世子,这才短短两三日,怎么就变成抄家了?!
她想不明白!
“曹氏,本官只按陛下旨意行事,其余无可奉告。”
吴居廉冷漠地挪开脚,对一旁的禁军首领张闻道,“张统领,有劳你带人去清剿府中物品。”
“退之,你带人清点登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