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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有惨叫声响起,箭头上有油,那些不幸中箭的士兵彻瞬间被烧成火人,疼得满地打滚。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和原本的篝火一起,彻底照亮这处山坳,未中箭的士兵立刻举起手中的长戈应战。
“将军!不好了!敌军来袭了!”亲卫冲进帐中,张同也被外头的冲锋声和厮杀声惊得从简易行军床上坐起,猛地翻身下来揪住他,厉声道,“多少敌军?!”
亲卫颤声道,“不、不知,太多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
张同只觉头皮一炸,火速冲到帐外,外头早已杀成一片,矛戈相交的脆击声、惨叫声、肃杀声响成一片,分不清谁是敌谁是我。
一旁的刘纪只慢后他半步,也冲到帐外,两人面色都重如黑墨,草草对视一眼,心中皆已是慌乱如麻。
他们前脚还在猜想郭安近或许并未通敌,后脚竟遇上敌军了,北凉军没有直接攻打月峰城,而是绕道从崖山摸过来,半路拦截他们,祁稹怎么会知道他们到这里,除非……
看来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糟,他们今夜很可能会死在此处,若是万幸突围,残兵败将抵达月峰城,他们又该拿什么同郭安近硬碰硬?
敌军似包饺子般将他们包围起来,誓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张同和刘纪再顾不得旁观,拔刀砍杀已至帐前的敌军,同时也冲进阵中杀敌。
西面高处立着两匹高大战马,灼灼热气从护面里喷洒出来,马背上两个穿着玄铁甲胄,外套玄色战袍的男人,冷眼看着下方的惨烈战况。
“哈哈哈……”一人得意又畅快地笑道,“王爷果真料事如神,让咱们埋伏在此处截住上京派来的援军,今夜定能全歼他们,届时咱们必然能拿下安东,一路攻进上京。”
他似乎已经窥见北凉铁骑一路踏平扫荡中周的豪壮盛景,北凉版图再扩,将是名副其实的霸主。
而他,今夜有大功,日后南下征战,也会有大功,届时加官进爵,金银赏赐,必是令人如处云端,如饮美酒,美得人轻飘飘的。
另一人闻言,用余光斜楞他一眼,轻嗤一声,根本没将他的话过心。
“张将军!咱们必须尽快突围!”刘纪杀到张同后面,与他贴背杀敌。
再这么杀下去,只会全死在这里,还不如趁着还未全军覆没突围出去,活着才有机会,张同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猛然刺死一人后高声道,“从北面突围!快!”
北面是通往月峰城的路,不管如何,也要拼死一搏。
闻言,附近的亲卫立刻呐喊重复张同的话,杀得赤红着眼,满身血污的士兵霎时围拢而来,他们非常有默契地保护着张同和刘纪往北面去,有人甘愿冲在前头做利刃,有人甘愿垫后保安危。
突围时不断有人倒下,所幸密不透风的敌军围阵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张同和刘纪带人狼狈逃出。
敌军也紧咬住他们不放。
突然,高处传来一声哨音。
张同回首一望,那些敌军竟都停下了。
远处那小山丘上被树木遮挡着的地方,似乎有人,应是北凉某位将领,他竟然不置他们于死地,放虎归山的道理,他应当是懂的。
为何呢?
“乌善!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先前说话的那位此刻异常愤怒,原本收入囊中的军功,竟被乌善故意放跑了!他怎能不气?!
他咆哮道,“你故意放他们离开!你叛国投敌了!老子要到王爷面前告你!”
乌善半阖着眸子轻笑,凉凉道,“这是…王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