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理医生和螺丝咕姆的目光中，符雅从座椅上起身，一步踏出。

…………

“恭候多时了。”

螺丝咕姆站在真理医生身后，语气平淡：“事件真正的主角——在这里。”

真理医生沉默了一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螺丝咕姆引用了真理医生的话：“从事学术研究的人，总会变得很难相信一件事，相反，质疑它要容易许多。”

说完，他才正式回答真理医生的问题：“从一开始，拉帝奥先生。我也有和你一样的坏习惯。当然，最重要的是，符雅女士就在此处，你却从不向她发问。”

“毕竟她的存在，本身就在棋局之外。”

真理医生摇摇头，“可既然你早已看穿，又为何也同样一言不发？”

“出于好奇。逻辑：我做了和你一样的决定。同行、观察。

相信符雅女士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

以结果而言，除去轻微的精神损伤，没有科员在这场袭击中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不符合泯灭帮的作风。

逻辑：是第三者救了他们。

如果不是符雅女士，那就只能是你了。”

真理医生颠了颠手里的火种，“我确实偶然取得灵火火种，出手干涉了冥火的传送……不过，现在想想，有那位女士在，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仙舟联盟的剑魁……”

“你比计算中更坦诚。”

“但终究还在计算中，不是吗？”

真理医生叹了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螺丝咕姆：“最后一个问题：螺丝咕姆，天才如你，能算出我这么做的理由么？”

“我无法确定，只能做出推论：对弱者出手相救是医者仁心；此后袖手旁观，任事态发酵，是学者的严厉。而身居幕后，掌控全局——则是向天才寄出的挑战。”

真理医生摇摇头，“螺丝星的君王果然通晓人心，只可惜也和天才一样远离凡众——你还是错了一点。”

他看着远处破碎的碎星王虫培养皿，“袖手旁观才是真正的医治：这世上有种顽疾名为愚钝，比任何病症都更难根除。

智识的命途既无道理，也无逻辑。天才们漫步繁星，凡庸却连一处脚印都无法追及。庸人只得学着独立行走，在跌倒爬起中度过碌碌一生。

但失败的人生同样是人生，他们有权品尝至最后；也只有摔倒在地，无人扶起的时候，愚者才能领悟如何站起。

我有洁癖，见不得笨蛋、傻瓜、白痴，看见了就想死——可惜这空间站也和博识学会一样，并无天才，遍地凡庸。”

螺丝咕姆有些了然：“你想要根除的，是科员对天才的盲信。”

“我只是列出自己的质疑，至于答案……他们自会解明。

怀着否定的心态求索，也是一种求索，同样能帮助我们抵达正确的终点。一群庸人若要开悟，这是必经的过程。”

符雅点点头，“比起学者，你的确更像一位医生。这空间站的天才科员，在我看来，还不如贝洛伯格的技师、矿工。”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符雅，两人皆是一愣。

“唉，盲目的崇拜、无端的信仰。”

符雅叹了口气，“唯有自救者，方能得救。”

真理医生点点头，“是啊。那么，告辞了，仙舟联盟的剑魁大人，以及螺丝咕姆先生。”

他将灵火砸向地面，幽蓝的火焰包裹他的全身。

“一场闹剧，诸般烦恼。终究不过……庸人自扰。”

真理医生向两位大佬鞠躬致敬，然后转身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