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姐儿!”
方淮沉了脸,语气有些不满道:“这些是公务,绝非是家务,岂能容你一个闺阁女子在这里指手画脚?去休息,公务上的事,我自有论断。”
“不。”
方琳薇无惧方淮,咬牙坚持道:“爹爹既然知道堤坝有隐患,如今正值雨季,为何不采取措施?待真的决堤时,便是悔之晚矣。徐州黄河边上的百姓岂不无辜?
为官者,岂能尽如他人意?又岂能尽如已意?如今事态紧紧,爹爹当连夜让两岸百姓撤离才是。”
若非怕事态难以挽回,她又何须日夜兼程,千里奔袭?
“真是胡闹,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要让你个黄毛丫头教我怎么做?连夜撤离百姓,你可知这是劳民伤财的事,弄不好引起民愤暴乱,那样的罪过,是要我方家众人全陪葬不成?”
“怎么会暴乱?”方琳薇不信道:“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提前撤离,以躲避黄河决堤带来的危险,他们没有暴乱的理由。”
方琳薇皱着眉头说,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知道有危险存在,却无动于衷?
今日,如若方淮依然如前世一样无所作为,那她提前谋划的一切将毫无意义。她和沈珏如此快马加鞭的赶来就全是白费心机了。
方淮见方琳薇如此执拗,心中虽气她不听话,却还是放缓语气耐心对她说道:“万一没有发生决堤呢?
这样兴师动众,到最后又该如何收场?你可知那堤坝才算建成,本就计划中秋正式竣工的,就算它再怎么偷工减料,一时半会儿的又怎会决堤?”
方淮的话,沈珏也觉得有理。他也觉得堤坝不可能就决堤,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形成沈珏不慌不忙,而方琳薇却是急得分秒必争。
“会决堤的,黄河堤坝会决堤的。”
就算黄河不决堤,徐州这也会迎来一场洪灾的。方琳薇大急,她要如何做,方淮才会相信她的话?
方淮和沈珏看着方琳薇这副模样,都觉得她是魔怔了,一个小丫头想要证明自己,不该拿百姓民生开玩笑才是。
沈珏有些疑惑,方琳薇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显然不是。他想问她是不是知道别的隐情,却听方琳薇又开口道:
“爹爹,你还记得前几个月我给你寄的信吗?我让你注意及时查看储粮,是不是真的发现了储粮有问题?”
如果那些储粮真的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徐州洪涝的事定然也躲不过了。
说到那封信,方淮还有印象,当时觉得小女有趣,还与方老太太笑话了方琳薇尽会瞎操心,却没有真的把事放在心上。
当然,也没有真的去查看储量。
他在地方上为官,随意查看储粮,那就是明着不信同僚,这是一件极为破坏同僚之间和气的事,并且也觉得方琳薇的信是无稽之谈。
他对着方琳薇摇了摇头道:“无凭无据的,光凭你这么一张嘴,我怎么向同僚解释?那些储粮,我是没有查看过的,左右,也不是我直管的事。”
“爹……你……”
方琳薇起身,这时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难怪上辈子会被贬,真是一点儿也不冤!
她压下内心的焦虑,耐心说道:“爹爹不信黄河会决堤,也不愿意劳民伤财转移百姓。那我说这批储粮有问题,查储粮不会劳民伤财吧?爹爹只管派人去看一看,您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到时候若真查不出问题了,爹爹便不要理会我便是,我也不在爹爹面前危言耸听。”
如果储粮没有问题,那这一世和前世便不一样了,她也没有非要坚持的理由。
方淮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荒唐至极,才要极力反驳,却见沈珏起身行礼道:“伯父,既然琳薇如此言之凿凿,不妨派个人悄悄去看看粮仓,左右查看粮仓又不是多大的事。
咱们先是悄悄去,不惊动旁人,若发现有问题了在全面检查就是。这样既可让琳薇心服口服,咱们也安心不是?”
沈珏说的有理有据,方淮看了一眼方琳薇,心中有怒,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瞪了她一眼便喊来了方从去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