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饯行宴吃到了月上中天,方琳薇和沈妙难得从心底里彻底和解,便放开了肚子都多喝了几杯。
奈何女子量小,两人竟是喝得纷纷扒在桌子上睡着了,只余沈珏和李相良还是清醒明白的。
“相良,成王殿下让我转告你,此去梁洲,务必注意梁州节度使张权的动向。
寻常若是有异动,便用暗语藏在家书中传回来。”
梁州乃是大周西北的门户之地,而梁州也因处在边关地区,朝廷便在梁州设了一个节度使。
节度使相当于一个州的知府,却又比知府多了一个兵权。
西北门户之地,允许地方养兵不超过五万之数,以防外敌入侵时能及时做出反应。
而像徐州那样的国家腹地,是不允许州府上私自养兵的,顶多就是有一个城防营,人数根据州府的大小来调整,不能超过两千人。
而梁州节度使这样的差事,其实在旁人看来,便是相当于一个地方的土皇帝。
而张权,便是张若依的父亲。
她当初之所以能借助皇后的手让沈正阳贬妻为妾,再娶她为妻,便是因为当时张权手握梁州兵权,她以张权的归顺为代价,让皇后娘娘在朝中举荐当时已经落魄却是一表人才的沈正阳。
从此,张家站队永宁侯府——皇后外家,那时候,太子不过才是三岁小孩,即便当时他并没有被册为储君,但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是嫡也是长子,所以未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很大。
而张权张权自小宠爱张若依,自然也顺势而为,应了张若依的无礼要求。
而沈正阳,也终于在他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抱负之时等到了机会,只是那个机会却是要他贬妻为妾,另娶她人。
而当时,刘传舞已经怀孕,只是没有及时查出来。沈正阳在知道自己终于有机出头会时,便是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张氏和皇后的要求。
待张若依进来门,刘传舞被查出来有身孕,她便让人将她自侯府的台阶上推了下去,从此小产后便伤了身体,才会隔了那么多年才怀上的沈珏。
张若依既为正妻,她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沈家有庶长子出身?男女都无法容忍,所以刘传舞的第一胎必须得死!
这一点沈正阳是比谁都清楚的,所以,他知道张若依的所作所为,却也默许了她的害人行径,毕竟,脏的不是他的手。
当时,刘家闹过,却是被皇后娘娘以势压了下来。刘传舞想要走,却也被沈正阳用父兄的前途作为威胁,令她想走不能走,最终却被害死在了那个深宅大院里。
这一场交易,人人都是赢家,皇后得了梁州的兵权,沈正阳得了似锦前程,张若依得到了她一见倾心的人,张权也得了攀附未来储君的契机。
输的,只有刘家,只有刘传舞!
而沈正阳,明明可以还刘传舞一个自由,他却自私的不愿放手,非要强迫的将刘传舞绑在身边,最终从他们三人的修罗场演变成了如今整个沈家的修罗场。
李相良看着沈珏眸间藏着的郁色,忙开解道:
“兄长放心,相良自会谨慎办事,定然不会误了成王的事的。”
沈珏摇了摇头,无奈道:
“你的办事能力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此方去梁州,到底还是在张权的手下做事。
只怕到时张氏一封书信过去,张权便能将你们都拿捏在掌心。
原本我是不欲让妙妙和你一起去任上的,但是也没有让新婚夫妻分开的道理。”
他说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待李相良说什么,他又道:
“接下来我说这些话可能不是很中听,但是我到底还是要劝一劝。
你此方去梁州,还是轻装简行的好,你爹娘和弟弟妹妹实在不宜跟着去。让他们且先回济南老家,过些年你调任别处后再接去一家团聚。
你和沈妙去赴任,定然是危险重重的,她身边的小兰是你嫂子给她的,自小习武,很是厉害,此方前去便让她一并跟着。
另外我再给你们派上几个人,骑马射箭无一不通,功夫更是了得。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无论如何一点要保证妙妙的安全,一但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将妙妙送走,绝对不可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