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府衙的大门扇被使劲儿推开,一阵风随着门扉的轰隆声像打了鸡血似的呼啸而入,瞬间破坏了府衙内的宁静。
只见赵氏票号的掌柜,领着几个身材魁梧的伙计,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这帮人一路把看门的衙役推得七零八落。
掌柜的脸上全是傲慢加轻视,他扯着嗓子喧嚣,声音像破锣一样刺耳,直接叫樊经的大名。
这声音在空旷的府衙内回荡,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他们身上的号服特别抢眼,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赵”字,似乎是个无形的令牌,在越州这一亩三分地,这可是比任何通关文书都厉害多了。
樊经刚走到堂前,就看见赵家掌柜像头骄傲的公鸡一样走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赵家掌柜根本不把樊经放在眼里,他从怀里掏出几张契约纸,哗啦啦地甩在地上。
他的声音大得像是要掀翻府衙:“樊大人,咱们州府的债券到日子了,还钱!”
这种突然的索债让樊经一时间傻眼了。
此刻,州府里的小厮们开始私底下偷偷议论起来。
有人低声嘀咕:“我只听说欠钱的才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今天这孙子咋还变狠了呢?”
另一个小厮则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赵家的孙子在外面就是个大爷!”
这些窃窃私语虽然轻微,却精准无误地落入了樊经和赵家掌柜的耳中。
对于越州府衙债务逾期的问题,樊经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以往,赵氏票号总会主动联系州府,通过延期偿还或临时周转的方式妥善处理这些财务困局。
然而,今日的局面却与以往截然不同,赵家掌柜亲自登门,面对面地向樊经催讨欠款,这让樊经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赵掌柜,这类事务通常是由主管财政的钱粮布政使来处理即可,为何今日……”
遗憾的是,赵家掌柜并未顺应樊经的和缓姿态,反而直截了当地回应:“樊大人,我家老爷明确指示,这笔债务必须由您亲自过问。要知道,这几笔款项逾期已久,累积的滞纳金数额庞大,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樊经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份契约,草草浏览了其中的条款后,脸色陡然剧变。
“这,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高利贷啊!”
他震惊地喊道,契约上赫然写着一旦违约,利息将以每月五分的比例叠加,犹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其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赵家掌柜则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回应:“这其中的细节我不便置喙,但我明白,这些契约上不仅有着你们州府的官方印章,樊大人,您是不是打算对此置之不理,打算赖账呢?”
樊经听着这番话,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跌倒在地。
赵家掌柜目睹这一幕,却无动于衷,只是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
幸亏庭院中矗立着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樊经勉强抓住树干,才稳住了身形。府内的侍从察觉异样,纷纷快速赶来,搀扶着他回到内室休憩。
赵家掌柜紧随其后,他此行目的明确,丝毫不做停留,径直跟进屋内,直截了当地追问:“樊大人,您对此事究竟是如何看待的?我家老爷正在等待我的回复。”
此刻的樊经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他连忙唤来身边一名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密令。小厮会意地点点头,随即疾步离去。
“赵掌柜,此事关重大,容我斟酌一会儿。”